第4842章 戰爭機

  戰報之中詳細說明了之前大唐商賈遇害之原因、經過，以及尸羅夫港、大食國當下之局勢，言明為了維護大唐聲威不得不戰，且此戰遠航船隊在沒巽港配合之下全力以赴，定能一戰而勝，迫大食國對此前屠戮大唐商賈、致死大唐兵卒做出賠償，並且放開尸羅夫港對於大唐商賈之種種限制，迫使其下調商稅、給予大唐「最惠國待遇」……

  水師因為布置在遼闊的大海之上，往往前鋒之艦船遠涉重洋與大本營相距萬里，不可能如同陸上一樣事事請示、等待命令，所以副將以上的將領有「開戰」之特權。

  當然那只是指小規模的衝突而非是兩個超級大國之間悍然開戰，楊胄之所以敢「獨斷專行」是因為來時有蘇定方之命令準許他相機而，況且他也有信心打贏這一仗。

  「開戰」這種事視結局之不同，質也會不同，打敗了是一回事，打贏了自然是另外一回事。

  ……

  戰報發出，僅只是「告知」而已，並不影響楊胄下令對尸羅夫港發戰爭。

  水師將士、沒巽港兵卒很快接到「全力備戰」之命令，頓時士氣高昂，整個碼頭都熱火朝天。一艘艘戰船的船底清理加快進行，清水、食不斷送到船上，破損的船帆進行補、水的船快速封堵，一桿桿火槍、一枚枚震天雷、一支支火箭、一柄柄橫刀、一長矛都從船艙搬運到甲板上進行維護、檢修。

  扶餘隆更是向周圍的部落發出信息求購食作為戰備補充，很快，沒巽港附近山里、海邊的土著便螞蟻一般向著沒巽港匯集，他們肩挑背扛將新鮮的類、蔬菜、甚至是野果都送到沒巽港，眼的等著換取唐人的銅錢。

  土著部落的貿易方式一直都是「以易」，但是自從唐人到了這裡開始建設碼頭，無論是僱傭當地土著、亦或是從土著手裡購買需要的資都會支付銅錢，期初土著不要銅錢，這東西既不能吃用不能穿，要之何用？但是在唐人以及當地阿茲德部落首領的勸說之下收取了銅錢，然後拿去薩伊爾瞿和竭國以及祖法爾等地的集市，發現無論是當地的商賈還是海外的客商都很是喜歡這種銅錢，免除了攜帶食長途跋涉變質之後被價甚至丟棄的風險，大唐的銅錢自然越來越歡迎。

  所有人都願意與唐人貿易，唐人雖然強大，海面上有著巨大的戰艦、兵卒手裡有著鋒銳的橫刀，但是唐人講規矩，說好什麼樣的價格就是什麼樣的價格，即便臨時有所變也會儘可能與土著們商議，而不是揮舞著刀子進行擄掠搶奪。

  「大唐是個文明國度」這個念頭深人心，土著們看著唐軍盔明甲亮、威武雄壯的模樣很是艷羨，心想著若是能夠出生在那等勞有所獲的國度該是何等樣的幸福？

  等土著們抵達港口易資，便見到了令他們震驚失神的一幕。

  只見偌大的港口裡停泊了無以計數的戰船，還於「繩結記事」階段的土著們數不清楚數量，只看到一艘挨著一艘的大船麻麻滿了海港，無數著軍服的青壯在每一條船上爬上爬下、忙忙碌碌，各種資被不斷運上甲板、搬艙底，整個港口熱火朝天，好似一盆煮沸的海水翻湧喧囂。

  這是這個時代最為龐大的戰爭機，當它全力開即便尚未顯獠牙，其威武雄壯之氣勢也足以震懾人心、威四海。

  阿茲德部落的老酋長頭上纏著布、拄著一拐杖站在山丘上眺著海港里麻麻的船舶、熱火朝天的兵卒，忽然嘆了一口氣，對邊的兒子說道：「咱們將沒巽港租給唐人，是不是打開門招惹了一頭猛虎進來？這是咱們祖祖輩輩生存的土地，可現在唐人來了容易，怕是以後想要攆走就不容易了。」

  他的兒子是個瘦的中年人，聞言角了：「您想的有點遠了吧？咱們簽署的租借契約是九百九十九年……別想那麼遠的事兒了。這個港口是與祖法爾一樣優良的海港，不僅唐人盯著，大食人也盯著呢，今日咱們不租借給唐人，明日也一定被大食人搶走，保不住的。」

  老酋長很是懊惱，拐杖在地上使勁兒杵了幾下，聲音蒼涼無奈：「人與獅子又有什麼不同呢？都是弱強食而已，咱們阿茲德人弱小連祖宗的土地都保不住，唐人與大食人卻可以駕駛著戰船滿世界的搶掠貿易、攫取財富，蒼天不公啊！」

  他的兒子攤手道：「與其發牢，您應當慶幸來的是唐人，這個港口雖然必須租借給他們，期限也由他們確定，也沒給太多錢……可畢竟與咱們和平共、平等貿易，族人還是占了不好的，如果來的是大食人現在怕是咱們的族人都被屠殺乾淨了，他們不僅收稅更要奴隸，相比之下大唐不愧是『禮儀之邦』，只要咱們友好對待，他們便竭誠以報，這已經是最幸運的事了。」

  𝓈𝓉ℴ55.𝒸ℴ𝓂

  「可你看海港里這架勢，唐人分明是在做戰前準備，他們遠渡重洋而來卻毫不懼怕大食人的艦隊打算狠狠的打上一仗，如若贏了還好，可如果輸了，大食人趁勢攻陷海港，豈能繞得了咱們阿茲德人？到那個時候怕是不會相信咱們也是被大唐著租借海港，而是栽贓咱們與大唐是一夥的，不僅沒收海港，還要掠奪咱們的財富，奴役咱們的族人……」

  老酋長憂心忡忡，覺得這些唐人太不省心了，老老實實營建海港不好嗎？何必去招惹大食人呢。

  有唐人占據海港，大食人還能有所忌憚不敢前來，一旦唐人戰敗，阿茲德部落怕是就要遭殃了……

  他的兒子忽然說道：「既然唐人戰敗咱們就要完蛋，何不乾脆幫助唐人作戰？」

  「嗯？你是怎麼想的？」

  「咱們的利益已經與唐人綁在一，無論咱們是否承認都不可改變這一點，唐人勝咱們就安全，唐人敗咱們就完蛋……既然如此，何必乾脆幫助唐人作戰？也可與唐人談判，或是討要錢帛，或是準許咱們的族人加唐軍，或許一旦唐人戰敗答應帶上咱們一起去往大唐……」

  老酋長很是欣，這主意打得海那邊的波斯人都聽得到，不過他想了想，將部落與大唐綁在一也不錯，阿蠻國這個地方多是沙漠、高山，很是貧瘠，即便唐人戰敗能夠跟隨他們前往大唐也是個不錯的出路。

  至於闔族上下背井離鄉……與生存相比，那都不算事。

  「既然如此，你就去跟唐人談一談吧，只要他們分發給咱們武、給咱們錢糧，那就給他賣命又如何。」

  「是，我這就去談。」

  他的兒子很是興，他實在是太嚮往大唐了，崇尚大唐的一切，即便與大唐並肩與當世強國作戰也無所畏懼。

  ……

  「阿茲德人要見我？」

  楊胄正在署置公文，聽聞親兵來報，有些愕然。

  沒巽港雖然租借自阿茲德人，但聽說當初可不是好借好還，而是用了武力著當地土著阿茲德人不得不答應，也因此導致阿茲德人對唐人有著很大的戒備與仇恨。

  後來隨著接增多這些仇恨逐漸淡化，可阿茲德人很是排外，並不與唐人有更深層次的接。

  現在唐軍在海港之準備作戰，任誰都知道作戰目標是大食國，阿茲德人應當遠遠躲開以免被牽連才對，怎地反而找上門來？

  「讓他進來。」

  「喏。」

  頃，纏頭赤足披葛布的壯年土著快步走進來，見禮之後一開口就將楊胄嚇了一跳：「阿茲德部落下一任的酋長奧貝德，見過大唐將軍閣下。」

  楊胄吃驚道：「漢化說的這麼好？」

  口音雖然有些怪異，但無論語法還是詞彙都很準確，這在一個土著上實在是太難得了。

  奧貝德出一口白牙：「很小的時候就有大唐的商人從遙遠的東方來到波斯灣貿易，我那個時候被大食人奴役不得不在尸羅夫港搬運貨，認識了很多漢人以及會說漢話的商人。我對大唐崇慕已久，所以纏著他們學說漢話，只可惜不會寫漢字。」

  這種文化認同讓楊胄很是高興，他笑著讓奧貝德座，問道：「你來是有什麼事？」

  「大唐乃天下最為傳承久遠的國家，正義、公平、強盛，是我們這些落後愚昧的土著最為崇慕的國家，如今大唐軍隊萬里迢迢來到阿蠻國建設港口、反抗邪惡的大食國，我願意帶領族中青壯參與戰爭，幫助唐軍擊敗大食人。」

  「哦？」

  楊胄很冷靜，但有所出、必有所求：「你們想得到什麼呢？」

  奧貝德目灼灼：「如果這一戰獲勝，那麼懇請大唐準許我們以唐軍之名義協助管轄波斯灣的商船，並且擁有輔佐唐軍收稅之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