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8章 大獲全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一波火箭引發的大火還未撲滅，接著又一波火箭襲來，河畔陣地鬼哭狼嚎，到都是奔跑著的渾著火的兵卒、戰馬，人還好一些知道跳進河中滅火，戰馬驚慌之下四下逃竄，不僅衝散了陣列更不知踩踏了多人，恐慌快速向著四周蔓延。

  火箭噴的火油被拋上天空，被大風吹著飄搖向西，一時間火借風勢、風助火威，熊熊大火席捲了營帳、糧秣、輜重，愈燒愈旺。

  這時候泅渡的兵卒已經爬上對岸，在火箭掩護之下迅速占領浮橋堆放的位置，分出一半人手接陣敵，另一半人則快速將浮橋放河中……

  守軍本不知道這些人泅渡而來的敵人，還以為是上著火之後跳河中滅火掉裳的戰友，即便有人注意到這些人將拆除的浮橋重新放河中也無人在意，只顧著慘逃竄躲避從天而降的「天火」。

  等到終於有人發現不對勁試圖靠近詢問，卻被對方揮刀斬殺，這才衝上去阻止對方鋪設浮橋。

  然而為時已晚。

  一隊人馬俱佳的鐵騎已經踏著浮橋風馳電掣一般越過河面，一頭撞進混不堪的守軍陣中大開殺戒。

  河畔陣地頓時被沖開一個巨大的豁口，守軍狼狽逃竄，致使河畔出現一片空地，論欽陵率領大軍隨其後快速渡過浮橋，抵達對岸之後又放了一波火箭。

  這一波火箭的程自然更遠，大半個營地都被大火席捲，大風吹得火焰滔天而起，滾滾熱浪肆無阻，不知多守軍被大火席捲其中鬼哭狼嚎……

  站在氈帳之前的蘇毗末羯只覺得渾震、四肢發麻，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幾乎一瞬間便燃燒起來的大火，整個瞳孔都被火照亮，不知這把火是如何燒起來的，但知道這一仗已經敗了，在那數十「裝鐵騎」如無人之境一般左衝右突終於找到方向沖奔襲而來的時候，蘇毗末羯果甚至來不及下令全軍撤退，便帶著自己的男寵以及衛兵騎上馬掉頭就跑。

  大風呼嘯而過，捲起漫天火星席捲更多營帳，蘇毗末羯慌逃竄的時候甚至聞到風中傳來的烤味道，耳邊全是兵卒的慘、戰馬的嘶鳴，將近兩萬人連綿不絕的營帳都被大火席捲，馬背上的蘇毗末羯只覺得心肝劇烈，張發出一聲類似於野的嚎，目眥裂。

  但不敢停頓片刻，那支「裝鐵騎」正在後邊銜尾追殺，一旦被追上就絕無僥倖之理，只能一味的打馬疾馳、亡命奔逃。

  斬殺蘇毗羊雄的時候有多麼志得意滿、意氣風發，現在就有多麼灰心絕、如喪考妣，蘇毗國幾十年積攢下來的基業一朝喪盡，從此之後就將被周圍各部逐漸蠶食直至滅國，連一僥倖的可能都不存在。

  唯一可能使部族存續下來的辦法，就是徹徹底底向贊普臣服，為贊普的附庸……

  後火沖天、大風吹過熱浪滾滾，但蘇毗末羯卻渾慄、心俱寒。

  ……

  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全軍振歡呼士氣高昂，策馬遊走在遍地狼藉的戰場上，論欽陵心裡卻提不起幾分興。

  裝鐵騎、類天雷、火箭……僅只是這幾樣武就能讓噶爾部落的兵馬胎換骨戰力飆升，面對數量更多的吐蕃軍隊所向披靡、攻無不克，而用這些武武裝到牙齒的大唐軍隊又是何等戰力絕倫、不可戰勝？

  大唐太過強大了，從經濟、軍事、文化到武、裝備，都遠超於當世任何一個國家，用不盡的錢帛、吃不盡的糧食，更有幾千萬國民、數百萬青壯……

  好像一烈日一般照耀天下，無可匹敵。

  雖然盛極而衰乃是天地至理，可眼下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一般的大唐要到何時才能由盛轉衰？

  後馬蹄聲響，論贊刃策騎來到他邊，興得大呼小：「這一仗太過癮了！那火箭當真管用啊，不僅是縱火之利，而且對付戰馬尤其有效，極難撲滅的火焰使得戰馬驚厥不可控，第一火箭落地燃起大火的時候敵軍陣地就已經套，沖陣的時候本沒有半分阻力，只管閉著眼睛往前衝殺就行了！」

  論欽陵點點頭，沒什麼談話的興致，只叮囑道：「吩咐下去加快打掃戰場，所有馬匹全部斬殺，留下一隊伙頭兵用馬製作乾糧，其餘人整頓完畢馬上奔赴紫山口，不給敵人息之機。」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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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識到兄長緒不高，論贊刃不著頭腦，不過他素來弄不明白大兄、二兄的心思，也就不多想，反正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不質疑，看了看周圍的潰兵俘虜，又問道：「這些俘虜怎麼辦？押送回去難免就要分兵，而且無論關在烈謨海還是那錄驛都容易引發，後患無窮，不如乾脆直接坑殺！」

  雖然大部分潰兵都跟隨蘇毗末羯逃掉，但因為傷或者慌不擇路被俘虜的敵軍也有三四千人，這些俘虜雖然暫時投降，可想要看管或者押送回去烈謨海、那錄驛至需要分出一千兵馬，使得原本就不多的部隊愈發捉襟見肘。

  如無意外，紫山口必然會是一場惡戰，毫無任何取巧之機會。

  若將這些俘虜釋放，則其中大部分會再度被吐蕃軍隊收編，平添敵軍勢力。

  還不如一舉坑殺、一了百了。

  論欽陵沉著臉瞪了論贊刃一眼，喝叱道：「你瘋了不？咱們打出的旗號是征討贊普、重返邏些，所以敵人只有贊普而不是整個吐蕃，大兄如今正在吐蕃各部遊走爭取支持，咱們若是殺俘必然引發整個吐蕃的震怒，到時候咱們就是眾矢之的，大兄所有努力都將付諸東流！雖然咱們現在被贊普驅逐且與大唐結盟，但你莫忘記咱們永遠都是吐蕃人，永遠都是吐蕃的一份子！對自己族人舉起屠刀那是何等殘忍？你個蠢貨是想要噶爾部落永遠不能容於吐蕃、與整個吐蕃為敵嗎？」

  論贊刃脖子，戰場之上無所畏懼的猛將在兄長面前乖巧得好似一隻綿羊，只敢小聲嘀咕：「我也只是提個建議而已，不行就不行唄，何必罵人呢？」

  周邊人生吵雜時不時戰馬嘶鳴，論欽陵沒聽清，蹙眉問道：「說什麼呢？大聲點！」

  「啊？沒，沒說什麼……我是說不需要休整一下嗎？紫山口只有一個隘口，山高城堅只能強攻沒什麼取巧之，應當整頓好部隊準備充分再決一死戰。」

  論欽陵嘆氣：「哪有時間整頓呢？蘇毗末羯雖然戰敗，但帶著萬餘潰兵退回紫山口，咱們整頓的同時他們也在收編，等到蘇毗末羯的軍隊完全編紫山口的守軍必然實力大增，到時候咱們強攻之下難度更大、傷亡更多。唯有咱們快速進發猛攻，紫山口的守軍才不敢將蘇毗末羯的潰兵留下以免影響軍心士氣。」

  論贊刃不管這些，之所以跟著兄長打仗最是輕鬆，那便是無需他腦思考，只要聽從命令、衝鋒陷陣、斬將奪旗、獲取勝利就行了，反正就算自己想破腦袋也不如兄長眼珠子轉一下想出來的主意更好，又何必徒費心神呢？

  「那這些俘虜怎麼辦？」

  「全部釋放吧，蘇毗末羯逃得匆忙留下不輜重，給每個俘虜分發一些食，至於他們能否翻山越嶺回到各自部族，那就聽天由命吧。」

  吐蕃地域廣闊，但絕大部分都是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或者低矮沼澤布的山谷，能夠出高原的道路總共也沒幾條，所以這些俘虜想要避開戰場返回各自的部族極為不易，十人之中若是能夠有三四人活著回去就已經算是命大了。

  而且現在的高原已經進初冬，指不定什麼時候一場大雪下來，一個都活不了……

  而論欽陵之所以快速進猛攻紫山口也正是有關於天氣的考慮，必須在下雪之前進到距離邏些城更近的地方、獲取更多的談判籌碼給大兄創造一個更好的談判環境。

  他倒是想要直搗邏些城，但是那怎麼可能呢？

  *****

  伏俟城。

  秋風湧起、湖波漾，群的牛羊在草甸上悠閒遊走，愜意的著今年最後的青草，日益枯黃的草葉、逐漸飄落的樹葉都讓牛羊們意識到寒冬已經不遠，若不能儲備更多的脂肪怕是很難挨過這個冬天……

  城門大開，來來往往的兵卒策騎出出進進，急促的馬蹄聲不絕於耳，前方的戰報被不斷送城中。

  祿東贊不願意住房子，堅持將自己的住放在氈帳之，天氣漸涼，他瘦小的子蜷在一張羊毯包裹之下，花白的眉時不時因為戰報上的訊息蹙起亦或展開。

  在他對面，頭戴幞頭、一錦袍風流倜儻的裴行儉一邊煮著茶水一邊將手中戰報放下，慨道：「大論之子各個人中龍，實在是令人艷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