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6章 新式武

  衛兵對於自家王之所至在一旁策馬狂歡無於衷，手持彎刀就在氈帳將蘇毗羊雄的頭顱割下，蘇毗末羯看著兄長首異鮮橫流興的渾戰慄，這一天已經期待很久了，雖然蘇毗國的傳統是「傳不傳子」，但蘇毗羊雄年英武、意氣發，當年族有很多人支持，若非將其驅逐出國都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

  今日終於將這個威脅除掉、永絕後患，怎能不開心、不興呢？

  待到發現下「戰馬」已經四肢疲、「口吐白沫」、不能再戰，頓時掃興得很，不過並未如以往那般再尋幾個進來，喝口水，等著收編蘇毗羊雄人馬的消息，以及烈謨海方向的戰報。

  未幾，戰報先行抵達。

  「啟稟陛下，昨日下午論欽陵親率大軍自暖泉驛一路疾馳奔襲烈謨海，王子列陣以待堵住道路意決一死戰，然而論欽陵以『裝鐵騎』沖陣，王子大敗，全軍潰散，被論贊刃銜尾追殺死傷數千人馬，現在論欽陵已經占據烈謨海，正在整頓兵馬、救治傷兵，尚未有前來攻打花石峽之跡象。」

  「裝鐵騎？」

  蘇毗末羯出懼，驚訝道：「唐軍參戰了嗎？」

  「並沒有，只是唐軍贈送給噶爾部落大概三十副甲冑，論贊刃親自帶領二十九人沖陣，人馬俱甲、刀槍不，直接將王子前軍鑿穿，這才引發全軍崩潰。」

  蘇毗末羯鬆了口氣，若有唐軍參戰會馬上撤軍，即便有贊普的命令也不會理會，但既然沒有唐軍參戰，論欽陵區區幾千人馬豈能攻陷自己率領萬餘大軍駐守的花石峽天塹？

  旋即罵道：「蘇毗羊雄實乃蘇毗國之恥辱也，贊普命其放棄烈謨海撤到花石峽與我合兵一固守天塹，他卻貪圖功勳不遵贊普之命導致大敗虧輸，無數蘇毗國子弟在他愚蠢的命令之下喪命，其罪難贖！將蘇毗羊雄此番罪狀廣而告之、通傳全軍！」

  「是！」

  「啟稟陛下，蘇毗羊雄帳下有三千人願意效忠陛下接整編，其餘頑固不化者或被斬殺、或被俘虜。」

  「不管死的還是俘虜，一律坑殺！」

  「是！」

  「來人，傳令全軍不可懈怠，等著論欽陵前來，定要將其一舉擊潰！」

  「是！」

  蘇毗末羯收編蘇毗羊雄部眾之後兵力增至兩萬，坐擁雄兵又占據險隘，一時間志得意滿信心十足，只等著論欽陵一頭撞上來將其剿滅，便是大功一件。

  到時候即便贊普再是不滿自己殺掉蘇毗羊雄也只能承認事實……

  然而烈謨海方面並無靜。

  到了半夜，一整天又是興又是擔憂又是舒爽的蘇毗末羯疲憊至極，沉沉睡去，卻被急促的敲門聲喚醒。

  「陛下，花石峽以北、東曲以東發現敵軍斥候，其後更有大批兵馬！」

  「要來了嗎？」

  蘇毗末羯一骨碌爬起：「傳令全軍戒備，準備迎敵！」

  所謂「人的名、樹的影」，論欽陵本就是吐蕃年青一代之中公認的帥才，此番起兵造反更是連續攻陷那錄驛、暖泉驛、烈謨海兵鋒直指花石峽，氣焰熏天不可一世，豈能不謹慎以待？

  況且敵人裝備有唐軍的「裝鐵騎」戰力無雙，一旦一時不慎被其突破防線渡過東曲河突陣中，那可就大勢已去。

  不過等了半天，花石峽以北毫無靜。

  蘇毗末羯奇道：「怎還未來？」

  左右將士道：「或許是見到陛下嚴陣以待，那論欽陵自忖不敵，所以不敢貿然進攻。」

  蘇毗末羯深以為然，看看天，下令道：「留下斥候關注烈謨海方向，其餘部隊都回去休息。」

  「是。」

  蘇毗末羯打著哈欠回到氈帳，將男寵摟在懷裡沒一會兒的功夫沉沉睡去。

  但是敲門聲再度將驚醒，蘇毗末羯煩躁的一腳將懷裡的男寵踹到地上，翻爬起胡抓著搟氈的頭髮，大怒道：「何事？」

  「陛下，敵人來了！」

  蘇毗末羯趕抓過一邊的皮襖胡一穿，顧不得袒著的懷，赤著腳板走出去。

  驛站外以及延至山腳下的營地火燭通明，戰馬嘶鳴人影幢幢一片胡，剛剛歇下的兵卒匆促爬起抓著兵刃在各自頭領呵斥之下急集結，但一時間或頭領找不到部署、或兵卒找不到上，人喊馬嘶雜無章。

  蘇毗末羯也覺得頭疼眼花，從接到贊普命令帶領國中軍隊急行軍抵達花石峽，又是安營紮寨又是整頓軍械，連埋鍋造飯都未來得及便迎來蘇毗羊雄的潰兵，接著又是看管、又是羈押、又是殺戮、又是俘虜，到了晚上則敵軍斥候一波一波接踵而來弄得飛狗跳，疲累神繃心煩躁，很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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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個斥候跑過來，蘇毗末羯喝問：「敵軍到了何？」

  「在峽北停步不前。」

  「有多人馬？可是傾巢而來？」

  「夜下看不真切，派往峽北的斥候都沒回來，難以偵測敵軍數量。」

  「廢！」蘇毗末羯大罵：「敵軍全是騎兵，難道不能從馬蹄聲估量嗎？」

  「聽馬蹄聲應該不過五百之數，但是吾等從山脊上過去見到黑一片不下五千之數，其間差別太大不知緣由，故而不敢估算。」

  蘇毗末羯一愣，旋即「呸」了一聲：「這定是論欽陵疲兵之計，試圖以此等手段驚恐擾使咱們疑神疑鬼、不得安寢，真是狡猾至極！」

  話雖這麼說，卻不敢讓兵卒回營睡覺，萬一猜測錯誤呢？一旦疏於防備被論欽陵襲渡過東曲河，那就麻煩了。

  一直折騰到天亮，敵軍也沒有發突襲，反而是山脊上的斥候這回看得真切，敵軍只是以數百騎兵拖著很多樹枝來回奔馳造偌大聲勢看上去黑一片……

  蘇毗末羯氣得不輕，連連怒罵論欽陵狡詐險，卻也心生警惕，既然論欽陵使出這等疑兵之計就意味著隨時可能發突襲，遂下令全軍提高警惕，不僅睡覺要番，就連吃飯也錯開時間，始終保持有兩三千人駐紮在山崗以北、東曲以西的險要地帶防河面。

  然而一連三天，天天都有敵兵前來襲擾卻始終不見論欽陵率軍來攻，蘇毗末羯的軍隊疲憊不堪，所有人都知道或許下一刻論欽陵的大軍就將突襲而來，必須每時每刻都打起神嚴陣以待，可這般長時間的神張、困頓疲乏使得全軍士氣眼可見的一再下降。

  蘇毗末羯意識到這是論欽陵的謀，無可破解，只能一邊被等待一邊給邏些城去信懇求增援。

  也明白贊普之所以讓鎮守花石峽就是為了消耗蘇毗國的實力，大概率不會派遣增援……

  前便是論欽陵足智多謀，後是松贊干布險狡詐，這兩人本未將放在眼中施展的全都是謀，不怕你看破、因為本不信你能破解。

  一前一後兩大「人」，令蘇毗末羯志在必得的信心在等待煎熬之中一點一點磨滅，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恐懼……

  *****

  論欽陵看著唐軍的車馬循著烈謨海畔的道路原路返回，直至視線中全是烈謨海波瀲灩的水面唐軍已經不見蹤影，這才回過頭，看著蹲在一堆木箱旁翻看的論贊刃。

  這些木箱大抵五尺長、一尺寬，一個一個摞起來有十幾個，這便是裴行儉派遣一隊五百人的唐軍不辭勞苦從河西送到烈謨海支援他攻陷花石峽的「武」。

  其中一個箱子已經被打開了蓋子，裡邊整整齊齊擺放著長條狀的箭矢，這些箭矢正好五尺長、箭桿上綁縛著三個手腕的管子，下邊有長長的引線，據說這是唐軍新近研製的武，做「火箭」……

  論贊刃自從穿戴唐軍的鐵甲鐵盔為一名「裝鐵騎」之後，對於唐軍的裝備愈發推崇，現在看著眼前被唐軍如此重視的武卻一頭霧水……

  「兄長，如此長之巨箭，需要多大的弓才能發？」

  「這東西不需要弓來發，只需對準目標然後用火摺子點燃這個引線即可。」

  論欽陵也蹲下來，從箱子裡拿出一支「火箭」在手裡，仔仔細細上看下看，看了一會兒瞅了論贊刃一眼：「上可有火摺子？」

  論贊刃眼睛一亮，連連點頭：「有有有！」

  從懷裡掏出火摺子，掉蓋子使勁兒吹了一口氣，便冒出一縷青煙，出紅紅的火星子，期待的看著兄長：「兄長可是要試一支？」

  論欽陵點頭：「嗯，看看威力如何，你來點吧。」

  「正有此意！」

  不知這火箭威力如何，論欽陵退後十步之外，叮囑論贊刃：「要小心，點完就退回來！」

  論贊刃走出去十幾步，將一支火箭上半部分搭在一塊石頭上形一個向上的角度，然後將火摺子湊近引線，引線被點燃「嗤嗤」冒煙迅速短，論贊刃不敢大意趕飛快後退，到了與論欽陵面前止步轉，擋在論欽陵前。

  引線燃盡，箭桿上三個「管子」齊齊從後噴出火焰煙霧，將箭矢帶飛出去，呈現一道拋線飛出去足足兩百餘丈才落在地上。

  「轟！」

  一聲震響，硝煙瀰漫驚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