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8章 嶺南之患
高公主蹙著眉頭,一臉狐疑:「當真?」
房俊頷首:「當真!這種事若是空口白話,殿下自可去陛下那邊求證,豈不是馬上餡?以微臣之智慧斷不會如此愚蠢。」
這件事的確是李承乾之授意,他樂意見到宗室與韋家兩虎相爭,以此達到分裂宗室部、拖住襄邑郡王府的目的,使其陷爭鬥之中無暇他顧。但柴家並無韋家之實力、基,一旦為宗室的目標勢必被吞噬乾淨,這是李承乾不願見到的。
各種計謀的最終目的是「平衡」,可柴家沒有維繫平衡的能力……所以必須由房俊出面制宗室,使其不能對柴家施以雷霆暴雨一般的報復。
柴家子弟的死活並不在他眼中,但平昭公主的榮耀必須得以保存,的嗣不能斷絕。
當然,房俊從中即得到李承乾之授意、又吃下柴家拿出的好,這種「一魚兩吃」的做法不足為外人道哉……
「呵呵,你那點智慧怕是都用在如何禍害公主上了吧?」
高公主很是自信,堅決認為自家郎君與柴家不清不楚,而源就在於陵公主……
「你勾搭長樂,我不僅默許甚至推波助瀾,你與晉曖昧不清,我置若罔聞視如不見,這些也就罷了,可陵終究不一樣,你可千萬仔細著。」
房俊很是委屈,他又不是聖人更不是柳下惠,那般主火熱是自己能抵擋得住的?
這回不是你家郎君去禍害哪個公主,而是某個公主禍害了你家駙馬……
不過這個問題顯然不能深下去了,否則隨時有餡之危險。
房俊上前一把攬住公主的腰肢,在其掙扎拍打之中拖回床榻之上,隨即在下將其制服。
「說了半天不就是懷疑我出去吃了麼?那微臣就給殿下展示一下實力,讓殿下看看存活是否充足。」
「你又來這一套,每次心虛的時候便使壞糊弄過去,快起開咱們好好理論!」
「理論自然是要理論的,不過大可以一邊流一邊理論……」
「不行!哎呦……」
……
高公主只覺得自己置於江海之上隨波浮沉,來往頭暈目眩兩腳發,沒一會兒的功夫便繳械投降,昏昏沉沉哪裡還有力理論?
房俊計得逞,嘿嘿一笑,待侍清洗整理過床榻之後,摟著香的軀酣然睡。
*****
一場風波以李景淑暴卒、柴名章流放三千里而終結,但是水面之下的盪卻並未停歇。「衝擊京兆府」使得數十位宗室、勛貴子弟收到嚴懲,或降爵、或罷職、或罰金,波及甚廣,導致以李神符為核心的小團到沉重打擊,尤其是事件發生之後李神符默然旁觀的姿態使得很多人離心離德,小團漸趨分化,實力大不如前。
宗室原本洶湧澎湃的潛流似乎平靜了一些,不心懷叵測之輩也安分下來。
一場莫名其妙的「衝擊京兆府」事件直接或者間接將一場醞釀許久的風波削弱,使得皇位愈發穩固,難免讓一些「事後諸葛亮」認定這其中必然是陛下的謀,甚至李景淑之死也是這個謀的一部分,是陛下堂而皇之的警告不臣之人莫要妄圖竊取神,否則東平郡王府何以在世子喪命之後卻並未對流放三千里的元兇柴名章展開報復?
所有事串聯起來,慢慢彰顯出一個居幕後、運籌帷幄的強者形象,陛下的威在一瞬間膨脹、強盛……
為何李承乾登基之後朝野上下乃至於宗室之皆潛流涌、皇位不穩?就是因為李承乾威不足,為太子的時候沒有太多拿得出手的政績,且被太宗皇帝一再質疑其能力、幾度意易儲,雖然最終登上皇位卻難以服眾。
都是戰爭年代走過來的人傑,收拾前隋破舊河山直至今日江山錦繡,若是沒有一個手段、魄力、威樣樣皆上選的皇帝,如何能鎮得住這些人?
譬如李勣當初為何作壁上觀、隔岸觀火?
就是因為他不覺得李承乾如何優秀,是否李承乾上位他本不在乎,反正也不能搖他的地位、權力,又何必冒著風險摻和進皇位之爭?
李承乾也好,李治也罷,甚至李祐、李貞……只要是太宗皇帝的兒子,任哪一個上位都沒什麼差別。
這幾乎是大多數文臣武將、宗室勛貴之想法。
皇帝並非一味仁德寬厚才好,若沒有相應的才幹、魄力是坐不穩皇位的,等到局勢板、皇權傾覆,所有人都將被裹挾其中,這是絕大多數人不願見到的。
但現在李承乾逐漸展示出強手段,局勢頓時與以往不同……
一直上躥下跳的李神符小團實力大損、偃旗息鼓,似乎就是李承乾坐穩皇位的最好證明。
……
武德殿,幾位重臣悉數在列,民部尚書唐儉將一份厚厚的文書檔案呈遞給李承乾,恭聲道:「嶺南一帶多山多水缺良田,自古以來便是蠻荒煙瘴之地,雖然自魏晉以來北方人口遷徙繁多、幾大城人煙繁,但限於地形劣勢始終未能有更好之發展,老臣奏請增設廣州市舶司,以此繁榮嶺南之商貿。此為廣州一地之水土輿、商貿往來,請陛下酌考量、予以恩準。」
侍接過文書,雙手呈遞於案之上。
李承乾信手翻了翻,這份文書檔案厚達幾十頁,皆是嶺南尤其是廣州之基礎輿,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看完的,而是否增設廣州市舶司也不可能一日之間做出決斷。
畢竟嶺南實際上是馮盎的地盤,中樞不可能越過馮盎直接增設一個機構……
更何況增設市舶司看似是增加廣州一地的商稅收,實則直接搖馮盎在嶺南全境的統治基。
劉洎對此表示支持:「正如莒國公所言,嶺南自古乃煙瘴蠻荒之地,魏晉以來多有北人南遷、充其中,多年來這些人早已形宗族、部落為基本的政治態勢,若不能改變嶺南的權力結構,遲早是個禍患。」
基深厚的土著大族乃馮盎的統治基,使其素有『南天王』之稱,朝廷政令在其地不得通行,上上下下唯馮盎之命是從,行政區劃雖歸屬大唐帝國嶺南道,實則馮盎劃地而治、國中之國,朝廷任職的員之能困居於南海縣,政令不得出城。
雖然馮盎自大唐立國以來表現出了足夠的忠誠,沒有一一毫割地自據之野心,可其坐擁數萬大軍、統治數百里之地,實在是中樞的心腹大患。
如何撬馮家在嶺南的統治卻又不至於迫馮盎造反?
商業行為是一個絕佳的辦法。
李承乾沉頃,看向房俊:「越國公以為如何?」
房俊當即道:「以繁榮之商業提升當地漢人之財富、實力、地位,進而搖以農業為基礎的馮家統治,實乃可行之策,微臣完全贊同。」
劉洎、唐儉欣然頷首,雖然彼此因為利益時常對立,但房俊能夠在國家戰略之上拋棄自利益顧全大局,這一點堪稱名臣之典範。
不過房俊頓了一頓,而後續道:「增設廣州市舶司對於促進嶺南商貿有著立竿見影之作用,馮盎盤踞嶺南久矣,焉能看不清其中之利弊?以他威震嶺南之作風勢必不會坐以待斃,恐怕市舶司設立之後其阻撓、威脅,所以微臣提議再於珠江口設立一水師提督府,調派一支水師維護商貿往來,如此則再無後顧之憂。」
劉洎、唐儉齊齊抹了把臉,好吧,剛才的話收回,屁的名臣之典範,歸究底這廝還是為了軍方的利益見針、無所不用其極……
嶺南一地之所以古往今來大多時候都游離於王朝中樞之外,蓋因其於「五嶺之南」在地勢上與中原隔絕通,中原很難派遣大軍征討,只要嶺南名義上歸順中樞便聽之任之,任憑嶺南土著劃地而治。
所以水路乃是發展嶺南商業唯一的途徑,廣州市舶司一旦設立,會馬上壟斷整個嶺南的商貿。
而水師在珠江口設立提督府,即可扼整個嶺南之商貿運輸,到時候市舶司也要仰其鼻息……
劉洎反駁道:「設立市舶司乃是發展嶺南之商業,名正言順,縱然馮盎再多不滿也只能忍。可若是設立水師提督府便涉及軍事,正所謂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馮盎怕是要強烈反對,進而導致整個嶺南地區盪不休。」
房俊不以為然:「水師提督府顧名思義乃是維護水上航線之安全,整個大唐領海皆在水師全責之,馮盎憑什麼反對?再者,他在陸地稱王稱霸,但是在大海之上卻全無實力,縱然反對也不會影響大局。反之,若是沒有一支常駐廣州的水師艦隊保駕護航,遍及南海的海盜就能將所有的海貿摧毀,所謂的市舶司用不了兩年就得倒臺,中書令千萬不要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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