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7章 王府弔唁

  果然，李元嘉抹了把臉上的抓痕，又是憤然又是無奈：「他能倚老賣老，本王卻怎能不講面？且先放他回去，待本王稟明陛下之後再作定奪。」

  除去對方家中在舉辦喪事不得不網開一面之外，也有幾分心虛，畢竟查不出真正致死李景淑之兇徒卻胡指認一個，有些不地道……

  「喏！殿下果然宅心仁厚，卑職心中敬佩。」

  「嗯嗯，都是宗族親，得饒人且饒人……回去之後切不可對二郎添油加醋講述此事，否則以二郎的脾氣發作起來那些宗室都要倒霉了，可記住了？」

  「喏，卑職定謹記在心。」

  王玄策應下，心裡卻腹誹：說什麼得饒人且饒人，你是拿現在的李道立沒辦法才不得不做出大度之舉，不然怎不見你饒恕了其餘那些宗室？

  等到王玄策將倒在地上的李道立抬出去送回郡王府，大堂頓時清靜下來。

  書吏們手腳麻利的將散地上的公文、傾倒在地的桌椅收拾一遍，又拿拖把將地面拖得乾乾淨淨，重新沏了茶水擺放在桌案上，三位大佬這才重新落座。

  戴胄喝了口茶水，吐出一口濁氣，猶自惱怒不已：「簡直胡鬧！為帝國宗室本應力行遵紀守法，卻是這般目無法紀奢跋扈，若是人人都效仿這般稍有不滿便衝擊公堂、指斥主審，哪裡還有律例法紀之威嚴？應當予以嚴懲！」

  先不管咱們辦案的流程是否正義，你們心有不滿衝擊公堂就是公然藐視法紀，不可容忍。

  劉祥道建議道：「這個時候還是不要節外生枝了吧，讓人趕把柴名章、韋叔夏帶過來，問清楚緣由錄卷宗簽字畫押奏請陛下筆審判，將此事了結為好。」

  聖意是分化以襄邑郡王為首的宗室小團、同時又要確保朝局之穩定，京兆韋氏莫名其妙的捲進來導致「小團」部對此意見不一、彼此猜忌，在一定程度上已經達了「分化」之目的，接下來就必須將混局限於一定範圍之，避免宗室與韋家全面開戰。

  此事之關鍵自然是將韋叔夏摘出去……

  李元嘉道：「正該如此。」

  ……

  房俊在明德門外帥帳待了一上午，喝著茶水置公文，到了晌午起帶著親兵騎馬城直抵京兆府門前，李元嘉、戴胄、劉祥道三人已經各自或騎馬、或乘車等候在此，匯合之後一起前往東平郡王府弔唁。

  路上，李元嘉與房俊並騎而行，問道：「方才李道立帶人大鬧京兆府，你可知曉？」

  房俊點頭，王玄策早已快馬向他稟報，故而反問道：「殿下是何打算？若是咽不下這口氣想要找補回來，微臣可以替你出出氣，尋區區東平郡王府的晦氣倒也不難。」

  李元嘉心裡熱乎乎的，這混帳小舅子雖然時不時氣得自己吐，但關鍵時刻還是分得清里外的，知道自己是他的姐夫得偏向自己。

  不過他不想把這件事鬧大：「其餘人奏稟陛下予以嚴懲即可，至於李道立還是算了吧，一把年紀又死了兒子，小懲薄戒沒意思，欺負得狠了又會被人恥笑，隨他去吧。」

  又低聲將韋家尋了柴名章頂罪一事說了，末了提醒道：「柴令武那廝怎麼看都不是個有魄力的，韋家縱然給出厚的補償他也不敢貿然吃下，畢竟因此得罪了整個宗室的話吃多都得吐出來，那廝很有可能打你的主意，你心裡要有數。」

  至於柴令武如何將主意打到房俊上、還能讓房俊頂住宗室的力出面幫助柴家將韋家給的好吃下去，李元嘉雖未明言但他相信房俊自己明白，無外乎「人計」而已……

  忍不住瞪了房俊一眼，警告道：「你也別依仗陛下的寵信便胡作非為，好乃人之常，可天底下絕佳人數之不盡，為何偏要盯著公主禍害？適可而止，別禍害起來沒完。」

  言語之中也有一層晦的暗示：男人好實乃天，可你不能只準你自己胡來，卻不讓我偶爾嘗嘗鮮吧？

  房俊對他這份小心思微微一哂，不理這茬，笑著道：「你說若是我將人吃下去，事後卻不理會柴令武的訴求，柴令武會如何？」

  李元嘉無語：「雖然本王從來都不認為你是個正人君子，可干出這種事也太缺德了吧？簡直禽啊！」

  「說說而已，我豈是那種人呢？就算柴令武將人送到我邊，吃不吃也要看他的態度，搞得好像我好像毫無底線一樣。」

  「呵呵，你有底線？」

  「當然有，我的底線就是你我願，絕不強迫，柴令武若不是心甘願將人送來，我堅決不干。」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無恥之徒！」

  「今天你不就見到了？」

  「呵呵。」

  李元嘉懶得理會這廝厚無恥的臉，臉上滿是嫌棄，心裡則羨慕不已，啥時候我也能這般隨心所？

  不過旋即想起府中王妃，遂頹然嘆氣，自家王妃太過霸道，弟弟胡天胡地怎麼都行每每談及還一副與有榮焉之神，可到丈夫就看狗一樣看得死死的……

  不公平啊！

  ……

  東平郡王府門前高高掛起白幡，整座府邸一片縞素，門前街巷停滿了各種馬匹、車架，前來弔唁的人絡繹不絕，只不過此刻都三三兩兩的各自聚在一竊竊私語，顯然是相互換消息以及對剛才李道立帶人前去京兆府結果卻被抬過來的看法……

  見到房俊與李元嘉並騎而來、後邊還有戴胄、劉祥道的馬車，議論聲戛然而止，街巷上一片寂靜。

  而後前來弔唁的宗室、勛貴、員們紛紛迎上前見禮，相的則笑著說幾句話，話里話外打聽今日之事到底有個什麼說法，陛下那邊又會如何置……

  房俊說了一句「此番前來弔唁，只敘哀思、不談公事」，便邁步隨著出門迎接的李道立長孫李康進了大門，李元嘉、戴胄、劉祥道忙亦步亦趨隨。

  李康穿著一孝服，弓著腰邁著小碎步小心翼翼的在前引路，房俊便微微一哂，淡然道：「令尊不幸遇難，卻不知世子之位是順延至你的某一位叔叔，還是直接由你繼承？」

  李康見到房俊猶如老鼠見了貓，渾瑟瑟發抖連口齒都支支吾吾：「這個……爵位傳承出自聖意，不敢私相授，只待陛下聖意決斷，吾家上下無有不尊。」

  心裡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先前自家叔伯兄弟湊在一商議父親喪儀之時，便有猜測父親之死或許與房俊有關，因為之前因房直遇刺一事兩家結下仇怨，房俊有十足的機去謀害父親，旁人實在缺乏謀害一位郡王世子的機。

  刺殺房直可是自己親自主持，房二該不會連自己也給幹掉吧？

  「你這人不實誠啊，爵位關乎家族興衰榮辱，怎能不主爭取反而被接呢？你家裡肯定早都商量好了卻不跟我說實話，讓我很是失啊。」

  房俊拍拍李康的肩膀，嚇得後者打了個激靈，差點嚇死。

  苦著臉道：「家中現在一團，父親罹難、祖父又了傷，實在是一言難盡。」

  「東平郡王在京兆府衙門與韓王殿下鬥毆互有損傷，你家該不會記仇了吧？」

  「不敢不敢，祖父方才回來的時候還說一時氣憤與韓王殿下了手實在不應該，還說等到父親出殯之後便帶著吾等家中子弟去給韓王殿下登門道歉，萬萬不敢心有抱怨。」

  說話間已經到了靈堂前，房俊停止了言語敲打警告，與李元嘉、戴胄、劉祥道相繼進靈堂焚香鞠躬，得到家屬還禮之後退出，被安置於一院喝茶，稍後還會有一頓素齋。

  雖然這幾位都與東平郡王府形同陌路沒什麼，但既然前來弔唁就沒有鞠個躬便告辭的道理，遂一同前往院稍坐，待到吃過晚上這頓素齋再告辭。

  李道立也不知真傷假傷，居然一直未面招待這幾位重臣……

  不過李元嘉不能在此逗留，「找出真兇」柴名章一事要儘早上報陛下，與李道立帶人大鬧京兆府衙門一起聽候聖裁，故而坐了一會兒喝了一杯茶水便告辭離去。

  不一會兒，一臉疲倦的李孝恭走了進來，房俊三人起見禮，而後分別落座。

  李孝恭喝了口水，問道：「聽說導致李景淑致死的元兇找到了？」

  戴胄點頭，道：「是柴青之子柴名章所為，不過非是故意謀害，而是慌之中一腳踩在李景淑肋部導致肋骨骨折斷茬刺心肺，回天乏。」

  「柴青啊，『壁龍』嘛，我還記得那可是個人才啊，飛檐走壁無所不能，也算是奇人了。卻不知按律應當如何罰？」

  「因是無意致人死亡，所以罪不至死，不過李景淑份特殊，若無罪釋放恐宗室鼓譟生事，所以還需陛下聖裁才行。郡王您乃宗室柱石，此事還應多多上心彈宗室部才是，不能因為是宗室脈便罔顧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