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麻煩，需要我幫你扶一下嗎？”保安大叔十分熱心。

    “不用了，謝謝。”

    “那我先回崗位，有什麽事你找我，我夜班，整晚都在。”

    梁硯遲嗯了聲，隨後扶著顧遇弦往對麵那棟樓走去。

    還沒走幾步，後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伴隨著喝斥聲——

    “站住！”

    “別跑了！”

    “快，快攔住，保安快攔住！”

    梁硯遲回頭看了一眼，幾個護士還有剛才那位保安大叔，正在追一個……應該是病人？

    他不確定。

    那個人看起來披頭散發，形很纖瘦，是個病人，就是模樣看不清。

    療養院裏經常發生病人出逃的事，都是在醫生護士一個不留神的況下跑走，幾乎防不勝防，保安大叔已經見慣不慣了，一個反扣把人按住。

    護士們鬆了一口氣：“跑什麽，真是的，我看你就是打挨得了。”

    “都說了顧醫生不在，你找也沒用，顧醫生明天才回來。”

    “今晚再給加一針鎮定劑，這況嚴重的。”

    披頭散發的人沒有發出聲音，但卻在使勁搖頭，乍看起來很可憐。

    但護士對此沒有任何心，畢竟這種況見多了，早就免疫了。

    而且神病患者很會演，他們在發病的時候會說自己是清醒的，也會在清醒的時候說一些糊塗的話，這種一般都是況比較嚴重了。

    就比如眼前這個瘋人，聲帶損壞了，不能說太清楚的話，經常做出一些偏激的行為來證明自己是正常的，殊不知越是這樣，病越嚴重。

    護士們準備將瘋人帶走，一開始乖乖配合，等趁護士們稍微鬆懈的時候，一個轉朝著宿舍樓這邊跑過來。

    掙的時候像泥鰍一樣，而且跑得很快。

    梁硯遲發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避，扶著的顧遇弦直接被撞倒在地上，連帶著一起滾到地上。

    瘋人還想跑，但當看清躺在地上的人是顧遇弦之後，像看到了救星，也不跑了，使勁拉著顧遇弦，裏發出十分沙啞的聲音。

    在梁硯遲聽來，那些聲音好像是——“救，救，救……”

    很焦急，頭發，上的服也糟糟的，髒得不樣子。

    不過這是在療養院，這副樣子無非就是發病的狀態，倒也說得過去。

    就是可憐了顧遇弦，被撞這一下摔得不輕，又被人晃來晃去，今晚吃的飯，喝的酒，都快被搖吐出來了。

    “別搖了，再搖肚子裏的湯湯水水就和勻了。”

    顧遇弦忍著想吐的惡心，艱難開口。

    梁硯遲蹙著眉頭，正要去將瘋人拉開，趕來的護士已經先他一步，將地上的瘋人拉了起來。

    “你還真是跑得快。”

    一邊一個護士，合力將地上的瘋人拉起來。

    “救，救，救……”

    “救……”

    瘋人沙啞的嗓子，還在艱難發出跟剛才一樣類似求救的聲音。

    護士一掌扇在瘋人臉上：“救什麽救，你給我安靜點，你知不知道你撞倒的是誰？”

    瘋人被打了一掌後，突然就安靜了，也不求救了。

    另外兩位護士趕上前，將躺在地上的顧遇弦扶起來。

    “顧醫生你沒事吧？”

    “顧醫生有沒有摔到哪裏啊？”

    兩個小護士關切地問道。

    顧遇弦站起來後，弓著背，搖了搖頭，“我沒事兒。”

    注意到剛才那個護士打了瘋人一掌，顧遇弦喝斥道，“都說了不準打。”

    護士立馬告狀：“今天老是跑，一會這，一會那，怎麽說都不聽，非鬧著找你，這不剛才又跑出來了，別看是今年送進來最年輕的病患，也是最能折騰的，煩死了。”

    “我知道，但是況有些特殊，有什麽事就找我，跟我說。”說著，顧遇弦朝著瘋人走去。

    此時他的酒意已經醒了大半。

    就是胃裏有些難，多半是被剛才晃的，給他把肚子裏的湯湯水水和勻了。

    “聽說你今天一直在找我？”顧遇弦走到瘋人麵前，“我下午走的時候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出去跟朋友吃個飯，又不是不回來上班。”

    瘋人安靜得徹底，隔著糟糟的頭發看著顧遇弦。

    顧遇弦抬手撥開糟糟的頭發，引眼前的，是印著紅印的半邊臉頰。

    他歎氣：“看吧，又被打了，以後不許這樣，大晚上的大家都要休息，你這樣是給大家找麻煩。”

    顧遇弦的語氣很溫，這不是什麽區別對待，而是他對每個病人都這樣，隻是對眼前這個較依賴他的瘋人，稍微更多幾分耐心。

    旁觀這一幕的梁硯遲，臉上沒有任何表，見顧遇弦已經清醒了，他也不想多留，對顧遇弦說了聲，“老顧，我先走了。”

    “行，開車慢點。”顧遇弦揮手。

    梁硯遲瞥他一眼：“你不會以為我開車送你回來的吧？我倆可都喝了酒，外麵代駕等著呢。”

    “哦，代駕啊，那你先回去吧，改天再約。”

    梁硯遲嗯了聲，餘撇過那個披頭散發的瘋人，恰好也朝他看過來，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梁硯遲微怔。

    這是……

    還沒等梁硯遲看清，顧遇弦已經拉著走了。

    “喻淺？”

    在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看清楚的況下，梁硯遲還是喊出了那個名字。

    那個衫淩、頭發糟糟的瘋人形忽地一滯，但也隻是短短一兩秒，沒有回頭。

    倒是顧遇弦停了一下腳步，回頭看向梁硯遲，“你剛才說什麽？”

    梁硯遲什麽也沒解釋，直接走到瘋人麵前，撥開糟糟的頭發。

    還真是那張臉。

    隻不過相比在濠江分別那日，瘦了很多，眼窩也陷進去了一些，眉弓和鼻骨比之前更突出，臉上幾乎沒什麽，薄如一張紙片，明顯遭了大罪。

    “竟然還真的是你啊！”

    梁硯遲又震驚又意外，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今晚竟然會在青山療養院到已經‘墜海亡’的喻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