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婼說不清心里是何等復雜滋味，過往這三年里，白川陪在邊幫了很多，每次遇上煩心的事，他總有辦法讓忘卻煩惱開心起來。

可到了眼前這種時候，也想為對方排憂解難，卻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更重要的是，靈蠱這樣的稀世珍寶，他竟然不留著自己傍，而是種在了上。

想到這里，容婼不由得急聲罵道：“你是不是傻！明知道討不了好果子吃，當然是把靈蠱種在自己護啊，給我做什麼，我又用不上！”

“快，有沒有什麼辦法把這玩意兒從我弄出來，我不要它！”

焦急地反復著右手和腕部，卻不知道那小蟲子已經鉆到了哪里。

白川仍不急不慌，角噙笑地抓住容婼的手腕，得意洋洋道：“哎~以我這樣厲害的本事，別人想要傷到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自然用不上靈蠱。”

“但你就不一樣了，平日里傻乎乎的又沖，還總往外面跑，回頭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都不知道，可不得以防萬一？”

“再說了，我以后還得指你呢，要是那些看我不順眼的人盯上你，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沒了你我可怎麼活啊！”

白川說完，夸張地做了個西子捧心狀。

容婼將他這副漫不經心的吊兒郎當樣看在眼里，氣得直翻白眼，心中急切更甚，簡直恨不得當場給他兩個栗。

“你才蠢呢！我堂堂容家大小姐，誰豬油蒙了心敢犯到我頭上來，便是想坑蒙我，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就算他們真有這個膽量，我又豈是吃素的，大周京城守衛森嚴，可不是什麼奇奇怪怪的人都能隨便潛伏進來的。”

“真要，吃虧的是誰還說不定呢！”

氣沖沖地揮舞著拳頭，卻被白川握住。

“但我不能不考慮這種可能，要是因為我的緣故，讓旁人的怨恨遷怒到你上，到時候該怎麼辦？”

青年沉靜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容婼的眸再次落在白川上，他不知何時已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目認真而深邃地看著。

“阿婼，我不能接你出現一丁點差錯，哪怕這種可能只有萬分之一，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它發生。”

“更重要的是，你曾經說過你的夢想，你說你想要走出金城，走出大周去看一看，游歷萬千山川，看遍諸國風土人。”

“如今，你已朝著這個夢想踏出了第一步，盡管前方的路看起來并不像表面上那樣好。”

“我想在將來與你同行的路上，為你最信任牢靠的后盾，而不是絆腳石。”

容婼的夢想，白川一直都知道。

這個天真義氣的姑娘對外面充滿了向往和好奇心，更熱冒險，不怕吃苦，從來不愿像的母親、祖母那一代的一樣，半生都只拘束于后宅這一方天地，甚至一生都未踏足出金城一步。

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們一定程度上失去了自由和探尋人生的多種可能，也同樣被保護，換來了安穩的生活。

容婼的父母會發愁進鴻臚寺任職，希換到六部其他地方做，然后在京城找個門當戶對，品溫良的世家公子，舉案齊眉過完順遂滿的一生。

但在白川的人生字典里，和保護的方式有很多種。

他會無條件支持容婼的夢想，然后在途中同一起披荊斬棘，想辦法面對遇到的所有困擾。

游歷萬川也好，為鴻臚寺也好。

將來走出金城，會經歷許多終生難忘的好，也會避無可避地遇上人心險惡。

“對你，我從來都放心不下，但我仍然希你能夠遵循心的想法，不管什麼時候想走就走，去任何地方。”

“這只小蟲子……就當做是我從媧娘娘那里求來的保護靈吧。”

“它會永遠守護在你邊，就像我一樣。”

容婼怔怔地聽完，心無法言喻的，眼淚忽而就如決堤般從眼眶中落下來。

出不凡，自小就盡寵，可像白川這樣懂的人，有生以來還是頭一個。

“嘖，怎麼又開始哭了，壞了？”

白川笑著打趣，抬手給眼淚，這次卻怎麼也不干。

他這才慌神了，有些手腳無措地放低聲音哄。

“怎麼了，是對我給你帶回來的禮不滿意嗎？還是怪我剛剛開玩笑開過火了？”

“又或者我回來的太晚，沒能遵守走之前給你的承諾，讓你不高興了？”

容婼泣著說不出話，只是不住地搖頭，末了一頭扎進白川的懷里，死死地抱他。

這是這輩子收到的最好的禮。

不止是靈蠱，還有眼前人的一片赤子真心。

“哎呀……等下又要把眼淚鼻涕抹得我服上到都是了，算了算了，誰讓我是大小姐的小跟班呢。”

白川無奈地說著，眼神卻滿是溫和寵溺。

漸濃的夜下，窗外亮起一盞盞華燈，將地上二人相擁的影拉得極長。

良久之后，才沒在安靜的云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