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里，兩側的路燈每一柱都掛著長長一串燈籠，將周圍的黑暗驅散。

夜幕下這里并不顯得冷，反而別有一番鬧中取靜的愜意。

四下無人，顧君霓更大膽了些，咬著勺子湊了過去，“阿湛，加了紅豆的胥余糖水是什麼味道啊？”

容湛那一盅糖水已經見底了，挑眉道：“剛剛不是分給你嘗過了麼。”

“喝太快了，沒嘗出味道來。”

“呵……真是豬八戒吃人參果，那怎麼辦，我再去給你買一盅來？”

黎娘子做的糖水是溫熱的，在微涼的秋夜里喝著很舒服。

顧君霓卻飛快地拉住他的袖子，“那還是不要了，排隊要排好久，我簡單嘗嘗便是。”

話音落下，便早有預謀地主吻上去。

香甜的椰子味道在舌間蔓開，紅豆的甜與桂花的清香糅合在一起，是別樣的甜。

顧君霓一直不太吃甜食，這種帶有紅豆蜂的糖水對來說太過甜膩，所以選擇加新鮮桂花中和甜味。

不過在嘗到了容湛上的味道后，忽然覺得這種甜滋滋的味道也蠻令人著迷的，難怪對方偏好甜口。

容湛眼神微暗，就著這個姿勢加深了這個吻，沉醉其中的時候，仿佛連側的風都靜止了。

謝枕玉在鬧市里尋覓了將近一個時辰，忍著部越來越強烈的疼痛，幾乎走遍了這里的每一條街道和熱鬧的鋪子。

這里都是陌生的，他只焦急地想找到那個悉的影。

人山人海他都尋遍了，甚至在鬧市中迷了路，分辨不清腳下的長街已經走過了第幾遍，才終于在快要絕的時候，誤打誤撞地繞進了這片寂靜的園子里。

明亮的燈火在風中搖曳，他終于在夜下看見了那抹尋尋覓覓已久的聲音。

淺黃的燈籠罩在他們上，好似被無盡的溫暖包圍，然謝枕玉卻只覺得心寒徹骨。

僅僅是一瞬間，他所有的理智被怒火燒，大腦空白一片。

殺了他！

讓那個奪走他所的男人再也不存在！

什麼小秦帝、謝家、北秦、大周，謝枕玉在這一刻全都顧不上了。

他看著容湛，痛苦抑了太久的負面緒終于找到了一個釋放的機會，如決堤般涌而出。

沉溺于中的顧君霓松懈了戒備心，并未察覺背后利刃劃破夜風的聲音。

但容湛卻看見了前方閃爍的月下寒芒，那一抹鋒利刺痛了眼底的驚詫與張。

“君君小心！”

電石火之際，容湛本能地推開了懷里的顧君霓。

來人見到這一幕，冷冽面容中的痛恨與殺意更甚，刺過來的長劍完全沒有要慢下一秒的意思。

容湛瞳孔微，屏住呼吸迅速向側一避，那道兇煞的劍如蛇信子般舐著側臉而過，留下火辣辣的刺痛。

“謝枕玉，你竟敢在君君背后拔劍！”

剛剛那柄刺來的劍，倘若稍有不慎，或許就會傷到顧君霓！

月下，容湛眸霜寒地看著謝枕玉，點點跡從他白皙的臉頰一側滲出，宛若雪地中開出妖冶的紅玫，脆弱卻人。

謝枕玉卻不為所，眼里好似整個天地間都只剩下前這個與自己面容相似的男人。

容湛的存在妨礙了他和蘭陵，只要他死了，一切就能回到最初的原點！

這個瘋狂的念頭在謝枕玉心中不斷囂著，他果斷提起劍再次向容湛襲去。

顧君霓在被推開的一剎那跌到了冰冷的石板地上，抬眸便看見這令人心臟驟跳的一幕。

倒吸一口冷氣，大驚失地起躍上前方，敏捷地橫擋在兩人之間，抬手地抓住謝枕玉持劍的手。

“謝枕玉，你瘋了！？”

沒人比清楚謝枕玉的武功有多厲害，如果不是容湛反應快，他這會兒已經了劍俠亡魂。

冷怒的吼聲回在夜風中，謝枕玉看著顧君霓眼中的不可置信與憤怒厭恨，心臟如同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無法呼吸，又好似被萬千針扎般刺痛，痛得他鼻尖發酸想要流淚。

曾幾何時，眼前的姑娘總是追在他的腳步后，每當有人譏笑挖苦他的痛，都會如這般站在他前拼命相護。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

“蘭陵，你就當我瘋了吧，今日不是他死便是我亡，生也好，死也罷，我要你一輩子都不能忘記我。”

謝枕玉雙抖著說出這句話。

就當他瘋了吧！

他對這個昏暗無的世界到無比痛恨，他并非不知道倘若容湛死在這里會帶來什麼樣的后果，可他的理智像個牢籠一樣苦苦束縛了那麼多年，如今終于撐不住了。

牢籠里的野已經長為了可怕的怪，能夠吞噬一切。

謝枕玉抬臂將顧君霓震開兩步，再度握了長劍，獵殺的目鎖定容湛，瘋狂浸染了那雙清明不在的眼眸。

“……你！”

顧君霓又驚又怒，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失去理智的謝枕玉是什麼模樣，滿怨恨嗜之氣說是地下爬出來的惡鬼也不為過。

顧不得勸阻，瞬間出腰間的劍與之纏斗上去。

“阿湛，你快去喊人來，我暫且能制得住他！”

自打上回郊外遇險后，顧君霓便多了個心眼，平時外出都會在腰間藏一柄劍，但沒想到會用在這種荒謬的場合中。

“謝枕玉，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輕了！”

容湛咬牙，冷眼看著這一幕。

顧君霓手不俗，但與謝枕玉比起來顯然還有一定差距，更何況今日約會穿了不便手的繁瑣長，對手卻是個失去理智后戰斗力暴漲的謝枕玉。

好在謝枕玉縱然瘋狂地想要殺了他，對顧君霓出手卻十分克制。

他迅速對形勢作出判斷，清楚自己留在這里只會讓顧君霓高度張，立刻便轉去巡邏護衛隊。

但謝枕玉哪里肯放他離開，當即一劍揮開顧君霓的劍，縱追向容湛。

“你想往哪兒逃？”

劍比不得鐵劍，顧君霓被震得虎口發麻，眼看謝枕玉果真拼勁一切不死不休，當即也再顧不得什麼，敏捷的法運用到極致，以驚人的速度擋在了容湛面前。

“君君——！”

帶著恐懼的音撕破夜空，謝枕玉的瞳孔驟然，心臟都提到嗓子眼。

看著闖視線中的那抹影，他咬牙關，在千鈞一發之際極力收回了劍勢。

但還來不及松一口氣，肩胛骨便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

謝枕玉看著刺穿的劍，緩緩抬頭看向顧君霓驚懼的臉，神怔然中帶著錯愕，似乎從未想到過這個結局。

“……蘭、蘭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