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微風涼,新月如鉤。
蕭壁城在皇城門口早已等候多時,每一分每一秒都坐如針氈,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盼到云苓的影,他忙跳下車,略微張地問道:“怎麼這麼久才出來,父皇跟你說了些什麼?”
云苓習慣地彎了彎角,“沒什麼,在太上皇殿里吃了頓飯,耽擱了。”
蕭壁城地觀察云苓,帶著面紗,不大看得清臉上的表,但語氣聽起來緒平靜。
他心里一時拿不準。
難道父皇沒提溫懷瑜的事?
蕭壁城這樣想著,微松了口氣,手去扶,“你子重,扶著你。”
云苓避開他的手,扶著邊緣獨自上了馬車,“不用,我自己可以。”
察覺到反常的冷淡,蕭壁城神一僵,心中控制不住地涌上一種無措和不安的恐慌。
他跟著鉆進車廂里,云苓端端正正地坐在角落,卻與他拉開了幾指寬的距離。
安靜的氣氛有些詭異的沉重。
他著頭皮開口,語氣帶著幾分自己都沒察覺的討好,“你臉看起來不太好,是不是累到了?今晚回府早些休息吧。”
云苓抬眸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隨手拿起一旁扇子晃起來。
明明不熱,就是莫名覺得心底有不住得火氣。
蕭壁城更慌了,手腳頗有些無安放,“你……你怎麼了?”
云苓終于慢條斯理地開了口,“沒什麼,我剛才在思考一件事。”
“什麼事?”
“我認真仔細地想了想,咱們還是散伙吧。”
蕭壁城頓時如遭雷擊,這當頭一棒重重打下來,打的他頭暈眼花。
“散伙?”
云苓點了點頭,低頭理了理有些凌的擺,眸中神莫名。
“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倘若有一天你要娶小老婆,那咱們就得散伙,我已經從皇帝那里知道溫懷瑜的事了。”
“所以。”云苓頓了頓,語氣聽不出悲喜,“改日咱們早點把和離手續辦了吧,好聚好散,誰也別耽擱誰。”
似是下定了決心,連“父皇”都不稱呼了,蕭壁城的一顆心直至沉冰冷的湖底。
車廂外,隨護送的陸七約聽到這句話,頓時大吃一驚,好好的怎麼突然要散伙了?
“王……”
話還沒說出口,葉折風立刻捂住陸七的,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二人換了一個眼神,都悄悄豎起耳朵聽起來。
“反正你的眼睛都已經好了,相識一場我也就不收你醫藥費了,對了……燕王那小子的,我還是照樣會給他治的。”
父皇果然對云苓說了要將溫懷瑜賜給他的事!
此刻,蕭壁城也顧不得去想,昭仁帝怎麼又突然有了錢要給他娶親。
一聽云苓連后面的事都安排好了,他立刻六神無主起來。
哪怕是當初落突厥人的陷阱,大刀即將砍在脖子上,他都沒有覺像這一刻那麼恐慌!
“你之前不是說過,為了孩子考慮,要繼續做靖王妃麼?”
怎麼好端端的,這麼快就變卦了呢!
云苓聞言,心頭那火氣沒由來地更大了,冷嗖嗖地看了蕭壁城一眼。
難怪不跟提溫懷瑜的事,以為有了孩子,就會被套牢了是不是?
“當初,為了孩子將來的長環境和心理健康,我的確打算跟你湊合過下去。但是如今你要娶側妃,顯然不和諧的家庭環境,會對孩子的長造不良影響。”
一本正經地說完,覺自己都快信了。
蕭壁城急的額頭直冒汗,他不若云苓那般巧舌如簧,本就不善言辭的他,這下更不知道該怎麼說好了。
“本王不會娶溫懷瑜,我曾經和你說過,我現在不會娶側妃,將來也不會娶!”
聽到這話,云苓的怒火不由自主地淡了幾分,先前出了秋霜那檔子事的時候,這廝好像是那麼說過。
但很快的眼神又冷了下來,“上說是一碼事,能否做到又是一碼事,你要當真那麼想,怎麼會瞞著我溫懷瑜的事?”
蕭壁城心中苦笑,他這不是怕云苓知道后鬧著要散伙麼。
看,這不就立馬提出要和離了,連半分反應時間與商量的余地都不給他。
云苓似乎一下就看懂了他的想法,“這種事沒有商量的余地,你也不用費口舌解釋,我心意已決。”
蕭壁城頓時急道:“云苓,你懷著本王的孩子還想去哪?我們怎麼可能和離,這話千萬莫到父皇面前說,小心他發怒罰……”
“我剛才已經跟他提過這件事了。”云苓輕哼一聲,撇撇說,“我治好了你的眼睛,太上皇給了我一份賞賜。”
“他老人家說,不管我想要什麼東西,或是想做什麼,都可以無條件地答應我。所以就算我要和離,也不用擔心皇帝會怪罪下來。”
蕭壁城一聽頓時傻了眼,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皇爺爺,您可真是我親爺爺啊!
馬車停在了靖王府門口,云苓撂下這句話便跳下了車,外面著耳朵聽的陸七頓時摔了個四仰八叉。
陸七忙不迭爬起來,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立刻又被云苓那可怕的眼神給嚇得收了回去。
“王王王王……妃……”
云苓面無表地瞥了他一眼,轉朝府走去,回攬清院的腳步一步也未放緩。
蕭壁城忙跟著跳下馬車去追,“云苓,等等!”
陸七了額頭的汗,心有余悸地扯了扯葉折風的袖子,“葉侍衛,王妃剛才的眼神真嚇人啊!”
真是怪了,明明王妃沒有生氣,怎麼還是覺得看他的眼神瘆得慌呢。
“進宮前他們還有說有笑呢,怎麼參加完宴席回來就變這樣了?”
雖然王妃的容貌是滲人了些,但陸七還是覺得,有云苓做這靖王府的主人好的。
自從云苓嫁靖王府后,王爺才算是有了幾分人氣兒,不像過去那樣沉寂……
葉折風沒說話,他擔憂地看了眼二人離去的方向,眉頭皺。
蕭壁城一路快步跟到攬清院門口,卻吃了個閉門羹。
“我困了想睡覺,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吧。”留下這句話,云苓便熄了燈。
蕭壁城心中急如火燎,在門口徘徊了許久,不由得苦笑出聲。
見過坑爹的,坑娘的,可太上皇這樣坑孫子的,他還是頭一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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