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云璟有點后悔自己從小就跟幾個小的板著臉，但好像也沒地方可以后悔。

他是同輩里面最年長的，老二老三從小比較皮，長輩都工作忙，他小時候帶老二老三還多的。

溫秉林說他得樹立威信，才能鎮得住那兩個土匪小崽子，所以他從小時候起就不茍言笑的。

老二老三在他面前也倒是真聽話，只是有一天突然多出個妹妹。

他那會兒都已經年了，給弟弟當哥哥，鎮住了別讓玩的太瘋，再教教功課，便完事了。

但妹妹，他還真不知道怎麼帶，尤其是驚弓之鳥一般的溫阮清。

他有將自己所有的耐心都用在教溫阮清功課上，也拿出平生最溫的調調跟說話，但就是學不會老二老三那副甜又聒噪的功夫。

明明自己辛辛苦苦教了半天知識，結果被老二老三圍在旁邊‘妹妹你吃這個嗎？’‘妹妹你喜歡這件漂亮子嗎？’……

幾句就給哄的笑了。

雖然那笑只勾了勾，但就是笑了。

溫云璟越想心里越不得勁兒，便將這事兒說了，溫阮清聽了都瞠目結舌的。

要不是他提起來，都忘了那天問夢想之后還有這事兒。

不遠的假山后面，溫嶼趕拿出自己的手機錄著像，低了嗓音，

“這輩子還能被大哥吃醋呢，我得好好拍下來當證據。”

旁邊溫時序瞇著眼睛，“大哥心里藏多事兒啊。”

陸晏辭則是滿臉擔憂，“我不放心，得過去看看。”

溫時序拉住他，“你不放心什麼呀，大哥敞開心扉的時候可真不算多，先聽聽，有點兒眼別打擾。”

陸晏辭：“……”

溫阮清仔細回想自己那天的行徑，好像后面是有點疏忽了大哥，

“不是的大哥，那天你教我好多知識，然后二哥三哥又關心我哄我開心，我是真的覺得三個哥哥都對我好好，才笑的，你功勞最大了。”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親近？比如你跟老二老三就撒，但從來跟我不會。”

溫云璟當下這般模樣，倒像是在撒博關注。

溫阮清：“好吧就一點點怕你，畢竟你每次兇二哥三哥的時候真的很兇。”

溫云璟無奈：“那我有兇你嗎？”

“沒有，但是我這不是怕你兇我嘛……還有你每次板著臉說教的時候也很兇。”

溫云璟心里拔涼拔涼的，自己從小到大，帶老二老三的時候都習慣了，所以可能對著溫阮清的時候，再怎麼注意，總有面部表管理失控的時候。

“是大哥沒注意，對不起。”

溫阮清哪里能想到溫云璟會這麼在意這件事，在意到現在傷心落寞到這種程度了，有點哭笑不得，

“不是大哥，你別這樣，我很親近你的，真的，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是獨一無二的，你就是我唯一的大哥！”

“可你有什麼都不直接跟我說，就像今天早上你瞄我好幾回了，看著就是有事兒，但你就是不說。”

溫阮清：“……”

這麼深的一出，合著在這兒等著。

也不知道剛剛溫云璟那出是苦計還是真流。

看溫阮清不說話了，溫云璟又問道，“是不是有事兒跟我說？”

“嗯……”

溫阮清一咬牙，摳著左手食指徐徐道，“大哥，我辭職了。”

就在溫云璟完全怔愣之際，又添了句，“我不想當醫生了。”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和周遭完全靜止，溫阮清說完大氣都不敢出，心里卻是鑼鼓般。

有那麼一瞬間，溫云璟懷疑自己是幻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看溫阮清不像是在開玩笑，才問道，

“為什麼？因為胳膊？”

“是，”溫阮清低著頭，都不敢往溫云璟臉上看，“也不是。”

“我每天都在很積極的配合治療，可是到了現實面前不得不面對，再怎麼治療，我以后就是上不了手臺了，而且，在醫院工作的時間，我真的不怎麼開心，相比當醫生，我其實更喜歡畫畫……”

溫云璟愣了一瞬，低聲開口，“你怎麼不早點說？”

溫阮清抬眸，些許詫異的看著他，發現溫云璟臉上沒有半分嚴肅或是要責備的意思。

“大哥……你不怪我嗎？”

溫云璟這回倒是蹙了蹙眉心，“我為什麼要責怪你，若要責怪，該怪你不早點說你在醫院干的不開心才是。”

也許早點，就不會出這個意外。

完全出乎溫阮清的意料，“大哥不失嗎？”

溫云璟往左手塞了個杯子，防止再摳手，“我為什麼要失？”

溫阮清：“當初就是在這兒，大哥問我以后想要做什麼，我說的我要當醫生。”

“這些年為了當一名神外的醫生，從初中開始你就盡心盡力的輔導我功課，后來上大學、讀研、讀博，這條路上的每一步都是大哥在幫我把關，不知道費了多心思，現在我說我不要走這條路了，我自己想想都覺得會讓你失。”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溫云璟這些年在上的付出，完全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溫云璟輕輕彈了下腦門，“真是我們家傻丫頭，大哥愿意為你付出，只是因為你是我最疼的妹妹，跟你能有多大出息半點兒關系都沒有，知道嗎？”

“而且你能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事業，大哥為你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失？”

“醫生這份職業是真的累，我也擔心你的會吃不消，畫畫……你既有天賦，又本來已經有一番就了，倒是再好不過。”

說完看溫阮清一臉懵，問道，“傻了？什麼表這是？怎麼不說話？”

溫阮清鼻尖，“就是沒想到，我以為大哥會說我半途而廢。”

“是怕我聽到你不當醫生會失，所以今天早上才一直躲著我眼神？”

“嗯。”

溫云璟無奈的笑笑，“我雖然對你嚴厲了些，但在我這兒，沒有什麼比我們阮阮開心健康更重要的了。”

溫阮清咬了咬下，“可是我很愧疚的，當年因為給我講題，還害你失了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