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打著絕對不能讓任何人或事阻礙司為前程的念頭，斬殺一切路上的荊棘。

老太太：“我以為是隨口一問的，我也不覺得你是會做出那麼出格之事的人，讓人姑娘未婚先孕。”

“所以提這個假設，我便也沒當真。”

司為垂著眸，視線一片模糊：“然后呢，說了什麼？”

“只說知道了，再后來，便傳來結婚的消息，我以為知難而退，那男的看著也對上心，便沒再管。”

只是想著，不過小姑娘而已，嚇唬一二，知難而退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圈子里，人想套牢男人，多得是母憑子貴登門室的前例，不足為奇。

提前告知結果，讓死心了也好。

知道溫婉結婚的消息，還想到底是書香門第的姑娘，臉皮沒那麼厚……

“再過了幾個月，我置辦年貨的時候正巧上再逛商場，買母嬰用品，那會兒已經有點孕肚了，我生了疑，便問過。”

“說是現任老公的，而且那個男人當時就在邊陪著，看著還恩……沒想到竟是……”

司為痛到快要不過來氣，冷笑出聲，“恩？”

“我猜當時為了瞞著肚子里的孩子，讓那畜生陪演戲吧？玉佩上面有個小瑕疵，是孕期被家暴時留下的。”

司為說著說著便笑了，笑得無聲，笑得凄涼。

當時已有孕的溫婉，聽到老太太那讓胎兒消失的話，得心寒、恐懼什麼樣，只是想想，他的心就如萬千螻蟻在啃噬。

曾經司為消失的那段時間，司老太太有過愧疚。

但那時更多的是對自己兒子的愧疚。

只想著當初要是不拆散他們，溫婉就不至于懷了別人的孩子難產死了，司為也不至于好幾年都待在邊境極度危險的地方不肯回來。

那時，真的有后悔過的。

一意孤行的布局，司為卻一步都沒按照的節奏走。

可后來病危，司為回國，聽了家里的話答應了和文婧的聯姻。

這些年夫妻和睦，也有了孩子，反正溫婉已經不在了，活著的人總該好好過日子才是，是真的松了口氣。

可現在……都作了些什麼孽，老太太像是被空了力氣，“我真的不知道懷了你的孩子。”

“知道了又能怎麼樣，您多大的威風，揚言要讓那命苦的孩子消失，敢讓您知道麼？”

“若不是為了瞞著那孩子，至于怕到隨便找了個垃圾就嫁了？”

如若不找個人嫁了，跑到蘇城去養胎，被老太太的眼線知道了，那孩子照樣留不。

“如若不是您，至于年紀輕輕就被人……”

司為說到一半頓了下，后半句怎麼都說不出口，轉了話鋒，

“阮阮那孩子，也就不至于過得那麼辛苦可憐。”

說完，司為再也不想在這兒待下去，扶著扶手，撐起了往外面走。

老太太連忙住他，“你去哪兒？”

可司為并未說話，老爺子下微揚，示意司景宇跟出去看看。

老太太收回視線，文婧就坐在的旁邊，雙目無神，略施黛的臉上早都哭花了。

“婧兒，媽當真是對不住你……都是我作孽啊，都是我作孽。”

文婧回過神，拍了拍握著自己的那只蒼老的手，

“媽，您不必對我覺得抱歉，都是我自愿的。”

“我知道他對我，更多的，應該是看我為這個家盡心盡力，尊著我罷了。”

“但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司為溫婉，也從來知道這些年他心里從沒有忘記過溫婉，怪不得您。”

老太太泣不聲，“都是我的錯，我當初就不該拆散了他們，是我害了那姑娘……”

“也是我要促這婚事，耽誤了你，讓你過得這麼辛苦……”

文婧搖了搖頭，

“我不辛苦，我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司為這些年對我很好，一直尊著我，能和他夫妻和睦一場，我已經很滿足了。”

“可憐的，是溫婉和那孩子……”

之前司為去醫院看溫阮清回來的時候，有問過傷勢，實在不輕。

現在知道小時候了十多年的委屈，當真心疼。

老爺子也是滿臉的疲憊，看著文婧，“孩子，你不恨？”

“我有什麼好恨的，最可憐的人已經走了，那孩子到現在還重傷著，司為現在怕是都崩潰了，我能有什麼好恨的？”

老爺子點點頭，“好孩子……讓你委屈了，怎麼說，也是突然多出來個孩子……”

“都是我和司為結婚之前的事，司為婚后從來沒有對不起我，那孩子可憐，倘若愿意，我們該好好彌補才是。”

老太太：“如何愿意……”

老爺子：“唉……”

……

門外，司景宇陪著司為坐在門口的臺階上。

好半晌，才淡漠出聲，“爸，有煙嗎？”

司為從兜里掏出煙盒，自己敲了出來，才遞給他。

司景宇看著到手的煙盒，輕哧了聲，

“您實在不是個稱職的父親，我從來不煙的。”

司為愣了下，思緒離間被煙狠狠嗆了一口，咳得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斷斷續續的說了聲‘對不起。’

按照往常文婧的教誨，司景宇高低要幫忙拍拍背，遞張紙巾，噓寒問暖一下，但這次他沒有。

反而很是涼薄地開口，“那位溫阿姨，到底是位怎樣的人？”

司景宇又是一愣，“為什麼問這個？”

“就是好奇，我覺得媽媽已經是世界上最賢惠最善良的人了，但能讓您想了這麼多年的，肯定有什麼過人之吧，至，有比媽媽厲害的地方。”

“我從未拿們比較過，只是緣分吧，但溫婉，確實是個特別好的人，你不是喜歡我書房那幅群山圖嗎？畫的。”

司景宇驚訝了一瞬，“那確實優秀。”

那幅群山圖氣勢磅礴，只需要一眼就能被恢宏的氣勢震懾到，連帶著人心都能開闊幾分。

只是那幅畫沒有署名，他一直以為是位歷經千帆的男人做的畫，竟然是人。

司景宇：“能做出那樣畫的人，靈魂一定是自由的，襟是開闊到別人達不到的程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