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陳聽到敲門聲，往往他都會詢問然後推門進來。

    門外卻長久沒有聲音，也沒人進來。聽到子在地上拖的聲音，走過去打開了門。

    地上放著早飯，還能看到一個人拖著木板往遠走。

    想必是送來的早飯，顧忌害怕，選擇這樣敲一下門再走。

    看著地上的早飯，陳發了會兒呆。

    以為他不會來了，又或許會記仇故意報複。

    但用完早飯後他依舊等在了門口，似乎昨晚什麽也沒聽到。

    隻是按照的要求，來一會兒。

    難得見他在外麵，陳眨眼沒說什麽，走了出去。

    外頭一個人也沒有，猜測他應該吩咐過了。

    下他藍的眸子更加淺淡了，像天空的，與之融為一了似的。

    “小貴人。”

    這個稱呼在完和雅裏聽到過，陳坐了下來，撐著腦袋看向左側的花海。

    好，仙境一般，如果仙境中的人菩薩心腸就好了。

    “為什麽這麽我？我聽你妹妹這麽過我，你們見過我？”

    完和笑了下，倒了杯茶水送到麵前，“以前小宴會這麽你，大家也跟著。都沒見過你，隻知道是京城的貴人。”

    陳就更不明白了，難道他之前就聽說過嗎。

    看出不解，也難得有興趣，完和接著說，“你記得你生辰的時候，曾畫過畫像。大街小巷那時候翻印你的畫像，到北域已經模糊的看不清人形了。大家就拿著猜，哪個是鼻子哪個是眼睛。”

    陳被逗笑了，下枕在手背上聽著。

    不太知道這些，沒聽說過，年歲小的時候父皇喜歡找畫師給畫，留作紀念。每年都畫，大了就不喜歡了。

    “那時候，我們約定等你十歲生辰大開城門，大赦天下的時候，一定去京城見一次，到底是什麽樣的小貴人。”

    可惜，十歲的時候，他已經不能騎馬了，困在狹小的椅上哪也去不了。

    杯子擋住了他眼底的流，也遮蓋了那一瞬的戾氣。

    “我們之中也就隻有小宴見到了你，聽說那日他陪你站在了高樓上。小宴的命一直要好些。”

    第一次從他的聲音中聽出淡淡的諷刺，不知道是為何，也不知道在諷刺誰。

    陳抬眼，看向邊人。

    他清淡的像是能化開在風中，消瘦單薄，手背上的青筋明顯。

    除去溫外，總能讓人覺到很深的哀傷，猶如垂死之人仿佛下一刻就會棄生。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很吃驚，因為形容中的年完全不是這個模樣。

    頭頂天，腳踏地的王，唯有太能踩在他頭頂。

    不該是這樣的。

    “你錯了。”

    完和放下杯子，側頭。

    “陛下那時候應該恨不得將我從樓上推下去吧，不會是你相信中的高興。今日之前我期待過見到你，也敬佩過你。保衛家園的戰神，你弟弟老跟我說起你呢。你覺得自己不幸，我還覺得我不幸呢，莫名其妙的滅國了，失去了父親，沒有份的活在宮裏。禾禾不幸嗎，禾禾太不幸了，的弟弟也不幸，生在了那樣的家裏。要是必須說出一條來，所有人都不幸。”

    小姑娘像是說累了，索趴在桌子上，轉著手中的杯子。

    混著風聲，完和對說話的容完全不興趣，隻在聽的聲音。

    小時候他猜想過的聲音，以為要不是和端正的，要不是跋扈囂張的。

    小宴說著不興趣，還是去問見過的人。他兩跟著人家從早到晚，討好的說著好話，到頭來那老頭也隻是吹牛而已。

    今日總算是聽到正常說話了，沒想過會是綿綿的，如同撒又像是埋怨。

    如暖流從心田湧上，的人心間一。

    “陛下的命一點不好，年就失去了所有家人，九族甚至是所有好友。你不知道我以前對他多壞，頤指氣使的讓他幹這幹那，還差一點害死了他。他可是護國公府的世子，本不該做伺候人的事。一忍就是十一年，他才最終坐上了陛下的位置。”

    陳說完，對上他的直視。

    突然好像明白了一點，自己像是他執念的聚合。

    陛下見到了，他卻沒能見到。小時候定下的目標，或許一個也沒能實現。

    那場戰役中，陛下什麽也沒失去，重整旗鼓。他失去了雙，一輩子痛苦。

    他不覺中就在和陛下做比較，曾經兩人在一條水平線，比來比去，他落下了半生。

    “是嗎，可我覺得小宴的命還是很好。得償所願，人生幸事。”

    怎麽說不聽呢，白浪費口舌，陳氣悶的重重哼了聲，聽到邊人的輕笑。

    “哪來的得償所願，要是你羨慕，覺得這算得償所願的話，你就跟他換一下。失去全部家人親朋，伺候我十一年吧！”

    “求之不得。”

    陳愣了下，茫然的支起子，誰會咒自己的親人全部去死啊。

    他不是認真的吧，但他看過來的樣子又平靜如常，笑了下又給倒了杯水。

    “你幹嘛這麽說啊，親人哎。父親母親，兄弟姐妹，還有朋友呢。”

    像是在懷疑他知不知九族到底是什麽意思，完和實在覺得可又有趣。

    養這麽個小東西十一年，應該會很有意思吧。

    還可以幫他除去所有惡心的人，自然求之不得，他恨不得換。

    神探究，歪著腦袋，他忍下想頭的衝，“不早了，回去吧。要是有什麽想吃的可以和我說。”

    他不繼續說下去，陳也沒辦法，夕在慢慢下沉。

    沒有回去，撐著腦袋看著天邊。

    太的餘將雲朵照亮，日出的時候起不來，所以隻能看著日落，想象日出是相反方向。

    “阿無，你看你看，好啊。是不是可以許願，你快許一個吧。”

    “你許的什麽願，快說說嘛。”

    “不行，你必須許願，我不管你現在許。你騙人，你剛剛都沒有閉眼！”

    “你的願裏沒有我嗎，不行重新許！”

    眼眶潤，陳有點想笑。

    還真是好煩人啊，現在想起來他一定煩死了。

    十歲站在高樓上，也威脅他必須陪著，想必他肯定特別想把推下去。

    不過在這，倒是能逃片刻過去，和兩人間無法繼續下去，又難以舍棄的。

    完和於側頭，看出紅了眼眶，鼓像是了委屈。

    漫天的橙暈照在白皙的小臉上，半是明亮，半是模糊。

    他重新收回視線，看出去，已經有很多很多年沒有人在邊一起看日落了。

    也已經有很多很多年，沒在外麵看過日落了。

    日落總能讓他想起自己，太總會升起，他卻再也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