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角笑了笑，抓起一把花生米塞到了裏。

    該說不說，這玩意下酒真是一絕。

    李憂抿了一小口酒，仍是不解張角這句話的含義。

    卦不可算盡，又何必要算呢？

    若想算盡，又當如何呢？

    “小子不懂，還請先生解。”

    “哈哈哈哈。”

    張角不知為何笑出了聲。

    “想不到像你這種聰慧之人，也有需要我解之時？”

    “我知道你腦子裏有各種各樣的新鮮玩意，怎麽偏偏這奇門遁甲之道一竅不通？”

    李憂梗了梗脖子，沒有答話。

    為新世紀的新青年，別說信了，李憂甚至都未曾接過。

    哦不對，火車站旁邊那些擺攤算命的倒是見過不。

    “您就莫要取笑我了。”

    李憂苦笑著說道。

    “卦象這種東西，隻是據老祖宗留下的經驗，對大勢的一個預測而已。”

    “說他不準，這是老祖宗經驗的結晶，說他準吧，有時也就那麽回事。”

    “我給你舉個例子吧。”

    張角也不賣關子了，坐直了，直勾勾的盯著李憂說道。

    “假設一位天資聰穎的娃娃，人品中上，格堅韌，我算定他未來會是人中龍，你說我這卦可有什麽不對的？”

    “自然沒有。”

    李憂沉了一會說道。

    “然後這個孩得知了這件事，深信不疑，他也料定自己未來定是人中龍，於是再無進取之心，整日遊手好閑，最終一事無。”

    “那你說我這卦準還是不準？”

    李憂沉默了。

    直到這時他才明白了張角的口中卦不可算盡。

    也逐漸明白了自己的問題。

    當他算出郭圖此行來到北海對自己是利大於弊之，又通過觀察，發現郭圖在袁紹陣營有些步履維艱之時。

    他自己就已經大意了。

    獅子大開口的過程中並沒有考慮過郭圖的心理承能力，和郭圖睚眥必報的小人格，隻顧著盡可能的爭取眼前的利益。

    談判的地點又是在李憂的大本營裏，不知不覺間就將郭圖上了一種不答應也得答應的局麵。

    再加上郭圖的口才的確不如李憂，說也說不過，打又打不過，事辦不回去還要承袁紹的失，和一眾政敵的口誅筆伐。

    這種況下本就不甚聰明的郭圖，完全有可能看不到李憂給他的好，看不到這次合作對他來說其實也是有利的。

    郭圖是個讒臣，本質上來講，也可以說是個小人。

    對於小人來講，事辦不辦的是第二位的，事辦的舒不舒服才是第一位的。

    “小子教了！”

    李憂拱手說道。

    “小娃娃，我早就看出來了，這種東西對你無益。”

    “你有你自己的路，這些東西啊，看看就好。”

    張角用袖子抹了抹上的油，在他臉上罕見的浮現出了認真的神。

    “我有我的路？”

    李憂呢喃著重複了一句張角的話。

    “是啊，我有我的路！”

    “哈哈哈哈。”

    張角又發出了他充滿魔的笑聲。

    “懂了就好嘍，今天和你聊了這麽久，我真的很開心，但是你該走了。”

    張角指了指屋外有些蒙蒙亮的天。

    李憂心領神會，起行了一禮。

    “那我有空再來看您！”

    張角目送著李憂走出屋外，桌子上的一眾食，隨著李憂的離開也都消失不見。

    張角抬起自己的手，看著自己有些模糊的手掌，不由得慨萬千。

    “時間不多嘍。”

    伏在岸上的李憂猛然驚醒，一的冷汗。

    他先是用手抹了抹頭上的汗，然後解開了腰部的束帶，敞開了服，整個人靠在了椅子上。

    良久才緩過神來的李憂咬了咬。

    “錯可以犯，但是仇決不能不報。”

    “我李憂不負天下人，天下人也休想負我。”

    兩個月後。

    南皮城，袁紹治所。

    此時的袁紹正在政務廳裏大發怒火。

    “放肆，放肆！”

    袁紹聽著沮授給他匯報的報，再也不能克製自己中的怒火。

    出腰間的配件，一劍就將書案劈了兩半。

    “我袁本初到底要忍到什麽時候！”

    “之前劉備這無恥小兒將造紙公布與眾，害咱們竹籃打水一場空。”

    “你們告訴我與公孫瓚對峙之時不宜另起戰事。”

    “現在呢！現在呢！”

    “他劉備在清河以北五裏造了個城，圖南城？”

    “方圓不足五裏，城牆不足兩丈的東西，也配城？豬圈還差不多！”

    袁紹將手中的配件直接扔在了田的麵前，神不善的看著一眾謀士。

    “這裏中原之北，他要圖南，圖什麽南？”

    “你說說，圖什麽南？”

    沮授看著暴怒的袁紹，心中不由得苦不迭。

    還能圖什麽南，南皮的南唄。

    但是這話怎麽可能多袁紹說呢，這要是說出口無異於火上澆油。

    “主公息怒，劉備號稱漢室宗親，卻心狹隘，還主公勿要氣。”

    郭圖強取造紙一事，當時他就是竭力阻止的，但是袁紹並沒有采取他的意見，反而覺得奪得造紙百利而無一害。

    現在遭到了報複，卻將鍋摔在了自己的頭上，可真他有苦說不出口。

    不過事發展到如今的地步，他也是萬萬也沒能想到。

    這劉備心中有氣，他還能夠理解，畢竟界橋的埋伏戰，讓其二弟關羽了傷，有心報複也是人之常。

    可劉備麾下的這個李憂，簡直就是個瘋狗。

    在平原出售的書籍中，含沙影的罵了袁紹兩個多月，一次都沒停過。

    他們也不是沒想過還，畢竟造紙公之於眾後，袁紹麾下也曾出售過書籍。

    但是影響力要是和平原的相比，確實相差甚遠。

    而且最關鍵的，是真罵不過啊，這人太賤了，一個髒字沒有，卻一句話都不得耳。

    沮授依稀記得其中的一句。

    “四世三公，家財萬貫，卻無為民之心，真個是袁門酒臭，路有凍死骨！”

    天下間哪個世家不是如此，又怎是袁家一家之錯，但是又實在無法反駁，弄得他焦頭爛額。

    “哼！”

    袁紹重重的哼了一聲。

    一腳將被劈兩半的書案踢飛了出去。

    “我袁本初何曾此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