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昌帝向來對顧慕信任，因著顧慕的琴藝與書畫更是在私下里視顧慕為好友，這件事若沒有仁昌帝縱容, 太子如何敢這般作為。

想來仁昌帝會這麼對顧慕, 是有著平江王的緣故的。

葉一見問了這麼一句, 家姑娘眉頭擰的跟麻繩一樣，寬道：“姑娘也別憂心，只要修養的好, 定能恢復的, 就算不能再如從前一般靈活, 日常起居還是沒問題的。”

容溫將手中端著的秋梨湯遞給葉一：“端走吧，我不想喝了。”話落，自個將迎枕拿開，就要躺下去歇著。

雕花木門突然被人扣響。

葉一也沒來得及勸給用完，就去給人開了門，外面的雪依舊在落，只是小了些，云燭神冷冷的站在屋門外，對葉一道：“我來見表姑娘。”

葉一對云燭的態度有些不滿，不過對云燭也了解，他向來是一張‘死人臉’，對誰說話都這樣，也就不與他計較，與他說著：“我家姑娘歇下了，可是有急事？”

云燭猶豫了下，還是與葉一道：“我家公子又犯病了，我想著讓表姑娘過去一趟，看看公子會不會好。”

葉一：……

犯病了？

容溫躺在枕上聽葉一這麼說的時候，漆黑的眸子放大，有些不敢置信，從榻上起，披上狐裘抱著湯婆子就要跟著云燭去隔壁院里。

剛走出屋門，寧堔不知從何走了出來，對容溫道：“夜都深了，你這是要去哪？”他有些明知故問。

容溫回他：“我再去看看他。”話落，寧堔上前攔住：“不是去看過了嗎？他上雖有傷，你又不是大夫。”

容溫想跟他說顧慕是怎麼了，可想著這種事不好說與外人聽，話到邊又收了回去，只道：“寧堔哥哥，你回屋里歇著吧，我一會兒就回了。”

寧堔適才站在竹門，就是猶豫著要不要來找容溫表心意，雖然他的心思在揚州時就是知道的，可他自來到上京城后還未與說過。

一年時日未見，若以為他如今已不再對有男之，而是把當妹妹一樣照顧，又如何會選擇跟他在一起。

這會兒他不愿走，要陪著容溫一起去隔壁院子，他剛要跟上，云燭攔在他前，依舊是那張冷臉：“你不許去。”

云燭個頭生的高，寧堔個頭也高，兩個人在雪夜里對站著，神一個比一個凜冽，容溫無奈，向來勸不寧堔，就對云燭說：“別起爭執，先去看你家公子。”云燭對容溫的話向來是聽的，可這回兒卻擋在寧堔面前死活不讓開。

還拔出前的劍對寧堔表示他的堅決。

寧堔自也不是個脾氣好的，云燭上有劍，他也有，也拔出了劍回應。

容溫：……

容溫瞧了眼他們，本是想勸的，最后說了句：“你們在這里打吧，可以有傷，別鬧出來人命來就。”說完，徑直離開去了隔壁院里。

容溫到了顧慕院中時，院子里很冷清，只有白雪折出的，屋里也是漆黑一片，從葉一手中接過竹篾燈，提著走進了屋。

如之前來這里時一樣，顧慕依舊是站在窗邊看窗外的雪，高大頎長的影與黑暗融為一，容溫腳步很輕，將手中提著的竹篾燈放在木桌上，走上前喚了句：“二表哥。”

顧慕回看，眸中帶著幾分打量，隨后又轉過了，并不與言語。

容溫又上前走了一步，適才云燭與說，他家公子自從從大理寺獄出來后。

就得了一種怪病，大夫說是分離癥。

夜間他躺在榻上睡下后，不過一刻鐘就會從床上起，隨后站在窗邊，有時看院中的枯樹，有時看天上的月兒。

這會兒在窗邊看雪。

他不會主與人說話，但你若是與他說話他都會回應你，勸他去睡下他也不去，就一直在窗邊站著，直到天亮。

容溫站在他旁，一時不知該與他說些什麼，直到此刻，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從前，顧慕在印象中就不是個人。

從在宣州城外初見他時，他就掌握了平江王世子一行人的生死，當時求他救，也是覺得他的一句話能決定太多。

他能讓朝中老臣死在皇宮中，也能讓向來重文輕武的大胤主出兵去攻打匈奴，所有的事在他這里都可以解決，會以為他是無堅不摧的。

他雖為了達到目的會用手段，會算計到當今陛下頭上，也會與顧譚那種善于經營卻品惡劣之人共謀，可他做的每一件事，于長久來看，都像是拯救眾生的神。

可這會兒，他卻了需要被拯救的那個。

剛能接他是真的辭了了傷的事，這會兒又告訴他有了分離癥，不是說心志堅毅之人是不會有這個癥狀的嗎？

容溫默了會兒，又喚了jsg句：“二表哥。”

顧慕依舊未回應。

這時，云燭與寧堔打完架走進來，對容溫低聲道：“表姑娘，你只喚公子，他不會理你的，你得問他話。”云燭說到這里，加了句：“你問什麼，公子就答什麼，而且第二日一早還什麼都不知道。”

容溫：……

問什麼答什麼？還會忘？

這若是還在大理寺獄中，豈不是將這些年做的事全自個代了？

云燭聽了凈思的話，給容溫打了個頭，上前一步問他家公子：“公子，你腰間佩戴著的鶴紋白玉是誰送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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