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斤甜酒、秋油、糖三兩、八角蔥段香料五錢,大火文火連續燒上一個時辰,煮蒸各半,骨爛,而不膩,味道極好,家里的孩子嫌俗氣,面上都不太,但每次陪施老夫人都吃得很盡興。
已經很能想起施老夫人,后來在施家的那兩年,祖孫兩人的關系江河日下,面上和和睦睦,底子里越發冷淡起來。
施老夫人臨終前,只對一人沒有留有言,那雙混濁發黃的眼著,已經沒有往年那些慈的輝,分外的疲憊又慨。
甜釀明白祖母的意思,后悔。
后悔施家。若沒有,就沒有后頭家里那些折磨人的零狗碎,沒有天翻地覆,江都施家還有一個完無瑕的長孫,施老夫人興許還會多活些時日。
這麼多年得了施家的好,過不屬于自己的福,后來想一走了之的時候,還在拖泥帶水,第一次要可依靠的男人,第二次要厚的銀子。
也是那樣偽善的人。
第三次,希自己能走得心安理得一點。
甜釀見小玉輕快在廚里忙碌,小云吧嗒著,眼看著案板上的,從屋里挑了幾個茶盅,也去廚房幫忙。
會做一種碗蓋,是王妙娘教的做法,很小的時候在私窠子里,們這些小丫鬟吃的都是花娘和客人剩下的殘羹冷炙,每年冬天,王妙娘的屋里的手爐上,都會用茶碗做碗蓋,方方正正,小孩兒掌大的豬,瘦相間,用秋油和甜酒燜一整個晚上,第二日早上送水進去時,王妙娘總會塞給一個茶碗,說是賞的點心,后來去了江都,日子過得好,兩人都拋棄了吳江的記憶,再也沒有做過這道點心,后來閑暇時在榴園里試過一試,竟也功,喜哥兒和施連都很喜歡。
甜釀也在爐火上燜了三個茶盅,第二日早上起來,掀開一聞,香撲鼻,兩個孩都趿著鞋,從床上撲下來:“好香啊。”
悶了一眼,都爛了,質香甜,配著早上的粥,分外的滿足且意猶未盡。
三個人都很喜歡。
甜釀又依法炮制,這回莊重些,茶盅里撒了秋天收集的桂花,搜羅了一點椒、筍、和香蕈,用心燜了幾碗,收拾得干凈,借花獻佛,讓小玉送到明輝莊去答謝曲夫人。
曲夫人平素不太沾葷腥,難得一嘗,味道竟然也不錯,曲池和郭策也很喜歡,讓下仆過來道謝,順道又送了一大串過來。
年底下,大庵村里有廟會,附近大小莊子都有鄉民來趕熱鬧,也有貨郎小販、花婆行商來兜售些零碎小東西,算是第一次挽袖進廚房,和姐妹兩人搗鼓了半日,把豬切了二十幾小塊,借了祠堂里的茶盅,在火爐上燜了一個晚上,第二日早上讓小玉和小云挎著籃子,去廟會上售賣。
這一日下來,竟也賺了不錢,甜釀親自出門,去廟會里挑了點東西,回贈給曲夫人一家。
曲夫人見難得親自上門,也是殷勤招待,留在莊喝茶,聽說做了蓋碗去廟會售賣,也笑道:“你心思還是很巧,廟會上都是聽戲的人,茶水喝得口淡,來點葷腥倒是好。”
“我起初還擔心大家不肯買,哪知小玉傍晚回來,告訴我都賣了。”甜釀笑道,“這一日也賺了二兩銀子。”
有些,從籃子里拿出禮品:“我也不好走遠,就在廟會上挑了些東西,雖然知道夫人這兒樣樣不缺,但好歹是我的一點小小心意。”
曲夫人見放上來幾塊香茶餅,竹雕的筆筒和泥塑小人,鐵鑄的小漆盒,都是些還算致,得了眼的東西,約莫也要個兩三銀子,笑道:“你這是做什麼,把賺的銀子都拿來謝我了麼?”
“是謝謝夫人一家這半年來對我的照顧。”甜釀正道,“沒有夫人援手,我在這兒未必能過得下去。”
還有不多日子就要年節,曲池已經在打點行囊,準備回江都家中見老父,只是遲遲未,曲夫人喝了口茶:“馬上就是年節,宋娘子不如再搬到莊來住陣子吧,池兒這幾日就要回江都家去,我也要帶著策兒回郭家去住兩日,莊沒人看守,我心頭總是覺得不安,正好也托付給宋娘子照料幾日。”
年節里,大家都悶在家里,村來往走,外人也多,夜里男人們賭博喝醉,若是再滋事,那就不好了。
甜釀明白曲夫人的意思,這陣也想了許多,笑道:“我總是依賴大家的善意生活,夫人對我的好,我實在是激涕零,無以為報。”
曲夫人看一眼:“舉手之勞,同是子,當然要相互扶持些,宋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甜釀也看眼前人淡如的曲夫人,正問:“夫人是個學問人,我有一想問夫人,子立世,當如何活?”
“若是有父兄扶持,丈夫依靠,疼憐惜,那就于家于室,為人妻。若是無所依賴,那就勤守拙,清醒克己,尋一安立命之所,同好相聚,同苦扶持,自立于世。”曲夫人嘆道,“最怕是糊涂不清,或遭人蒙騙,或毀人姻緣,或墜風月,最后不得善終。”
“為子,更該獨善其,端莊持禮,心清潔。”曲夫人正,“你瞧單單一個吳江,有多煙花子淪落此,一開始可能因為窮困,不得不走上此道,但如今你看,哪個花娘不是簪金戴銀,珠寶傍,們沉湎于此,自甘墮落,就再也不得……世道本,我們對自更要嚴待些,這樣才能保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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