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和方小翡年歲也差不多,倒是一見如故,兩個小姑娘笑聲清脆,從水面傳出去,飄了許遠。
晚間甜釀和施連說起此事,施連笑道:“我和方玉坐在宴樓了,怪不得一直聽見笑聲傳過來。”
甜釀道:“苗兒姐姐還有一兩個月就要生了,我也做了幾件小孩子的裳,想去看看。”
這幾個月一直在家里,別說出門閑逛,連寺廟燒香都未去過。
“也該去看看。”施連將手中書卷擱下,“這陣子家里總不得閑,祖母也病著,況家那邊總打發人來,我們一直未回過禮。”
“我一個人去也有些不太好,哥哥一起去麼?”
他偏首想了想:“這是宅的事,我去了反倒奇怪,你們姐妹見面正合適。”
甜釀點點頭:“那我把田氏和芳兒也帶著。”
施連提點:“況家看的是施家的面子,你這時候把藍家人帶著,反倒不好。”
輕輕哎了一聲,有些悶悶地皺著鼻頭:“我只是去看苗兒,怎麼把施家和況家、藍家都帶上了。”
“人和人際,都是沾著利弊的,都是家來家往,不然怎麼一家子呢。”他的鼻尖,“把喜哥兒帶上吧,你們姐弟兩人作伴。”
甜釀懶懶倚在他上,嗯了一聲。
次日家里備車,甜釀帶著喜哥兒去看苗兒,又心備些禮,送了況家。
回程途中,喜哥兒鬧著要吃外頭的栗子糕,馬車拐了個彎,去了趟糕點鋪。
甜釀留著婢子們在車上等著,帶著喜哥兒和寶月下車去買糕點,瞥見一旁藏了個人影。
寶月領著喜哥兒進了店門,甜釀略往旁站了站。
兩年不見,王妙娘相貌未變,略憔悴了些,裳也是舊窄的樣式,看見甜釀來,沉寂的眼里閃了下。
甜釀嘆了口氣,問:“那些首飾都當完了?”
王妙娘也問:“你怎麼沒嫁張家?”
們兩人命都不太好。
王妙娘苦笑一聲:“都當完了……那個桂郎……我如今和他在船上過活,日子不太好過。”
“你要不要再回施家?”甜釀問,“現在施家不是過去那樣的。”
“我聽說了……”王妙娘回道,“回施家日子也就那樣……我……小酒,你把我剩下的那些東西給我吧……”
“你還要跟桂郎再過下去?”訝然,“他非但沒給你好日子過,還把你的錢都花了……”
“他對我還是好的……只是管不住手要去賭坊,贏了也給我買花買首飾,只是運氣常不好……”
甜釀心中五味陳雜:“喜哥兒你就不要了?”
桂姨娘嘆氣:“他跟在你邊,比跟在我邊要好得多了……我走時,屋里還留著不東西,也值不銀子……眼下就要過年了……”
甜釀心冷:“我知道,我都替你收拾好了,就等著你回來討。”
后喜哥兒在姐姐,王妙娘猛然往旁側一藏。
“姐姐在和何人說話?”喜哥兒問。
“只是個問話的路人。”甜釀牽他的手,“走,我們回家去。”
甜釀讓寶月找出了立柜深藏的兩個妝匣盒子,盒子上了鎖,蒙了不灰塵。
施連見主仆兩人翻箱倒柜,把這兩個匣子拭干凈,擱在妝臺上,甜釀又從匣子翻出一張清單來。
“是那年,哥哥幫我從祖母那取回來的,王姨娘剩下的一些首飾件。”甜釀也不避諱他,“一直收在房里,差點忘記了。”
當時還一項項都列了單子,俱是些大件惹眼的、不好置的件,還有幾封綾羅緞子。
甜釀見他目,抿了抿:“我已經見過王妙娘……日子過得不太好……問我討這些東西……”
施連嗯了一聲:“手邊怕是沒銀子使了吧。”
當鋪里七七八八收了王妙娘好些件首飾,甜釀不愿他挾制王妙娘,他也未放在心上。
“托了個有舊的婆子來傳話,我跟在一起這麼多年,實在不忍苦。”甜釀心中微有忐忑,將手頭的清單遞給他,“大哥哥……我想把這些……找個時機再送給……”
施連瞟了眼那單子:”這只怕是個無底。”
“也不是現在給。”甜釀掀眼,有事求他,“寧愿在外苦,也不愿意再回施家,怕是被那桂郎纏得鬼迷心竅,大哥哥……你能不能幫我想想法子,把那好賭的桂郎從邊趕走?”
“你占了好人,這個壞人讓我來當?”施連這才明白過來,似笑非笑道,“你這心眼,怎麼這樣壞。”
“等那桂郎走了,我再勸、再勸勸祖母,讓姨娘回來,總這樣在外漂著,我心頭不安,看著喜哥兒也難……”
施連沒有不應的道理。
這個年節起初過的尚且平順,施老夫人子一日比一日見好些,天氣還算暖和,一家人擁著施老夫人還去園子里看了一回雪中梅景,也算是其樂融融。
哪知新年一至,就有衙差拿著牌票,來敲藍家的大門,藍可俊還在家中喝酒,就被差捉住,套了枷鎖,被衙役牽去。
藍家滿門都是第一次見差人上門,俱是膽戰心驚,目瞪口呆,藍可俊連聲喊冤,求饒作揖,不知哪里出了岔子,那差人用鐵鏈拴了便拖走,田氏跌跌撞撞跟在后頭發問,塞了銀子,那差人才說,是市舶司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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