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往主屋去,甜釀正撞見紫蘇從屋出來,兩人在門首打了個照面,紫蘇屈膝納福:“二小姐。”
甜釀上下打量一眼,微微一笑,對紫蘇沒有惡意,在還是施連親妹妹時,其實和紫蘇的關系很不錯,在那之后,利用紫蘇,看著紫蘇一點點崩潰的模樣,只覺得欷歔。
“許久不見紫蘇姐姐,姐姐有空也來榴園坐坐,陪我說說話。”
紫蘇連道不敢,低頭退了下去。
屋老夫人的臉難堪,又忍而不發,見甜釀來,敷衍了幾句話,又扶著圓荷去室休憩。
甜釀坐在耳房里,默不作聲將一盞茶都喝盡,才慢慢走出來,徑直去了外院找施連。
施連正和孫翁老在賬房說話,府的賬都給了甜釀,施連又接了生藥鋪和當鋪的營生,孫翁老手邊的事除去了十之七八,施連許了孫翁老長假,往故土青州去探親,等藍表叔的船回來就即刻。
兩人第一次見甜釀來尋,都有些驚訝,施連三言兩語和孫翁老道:“我備車船送先生回鄉,不拘先生暫住多久,何時想回修書告知我一聲即可,我再派車船來接,要我說,也是把家中妻小接過來才最佳,省的先生一家骨分離。”
孫翁老笑道:“老妻如今住在婿家,我若能勸得來,日后也要和大哥兒說一聲叨擾。”
“先生客氣。”
兩人作別,施連帶著甜釀往書房去,見秀眉微,下頜繃,溫聲問:“這是怎麼了?”
甜釀想了很多,最后才道:“我能看出來……祖母和我的分越來越薄,但不管我做錯什麼,我不愿有人再來離間我和祖母剩下的一點……”
他嗯了一聲:“紫蘇又去祖母那說話了?”
施連宛然一笑:“這回說什麼……是那條汗巾子,還是我夜宿榴園?”
甜釀只覺他那笑容極冷,線抿如刀脊,寒意森然,也有些說不出話來,良久方道:“一顆心都在你上……想要的東西你都能給,對好一些罷……”
“你又知道想要些什麼……語氣這樣大方。”施連轉向甜釀,“若想要個妾位,甚至想要個妻位,想掌宅,想替我生兒育,你舍不舍得,應不應肯?”
甜釀抿著不肯說話,烏黑的眼睇著他。
“應不應?”他也盯著,眼神明亮得攝人心魄,欺近,“舍不舍得把我拱手讓出去?”
甜釀咚的一聲坐在椅上,眼前是他的俊,笑的,一個手栗子敲在頭頂。
“你若敢應,今晚上可跑不了了,讓你哭個夠。”
“我還欠一項東西,這兩日正要找了結。”他語氣轉為閑散,“從沈家跟我到施家,這幾年都辛苦,也是該對好一些,多關照一些。”
“祖母那邊,明日我們一道去請早。”
他如今幾乎夜夜歇在榴園里,雖避著眾人耳目,卻不避親近的侍者,好在挑的都是的仆役,但這種事再藏也藏不過多時,總有撞破的一日,施連并未打算在江都久待。
圓荷正在給施老夫人梳頭,見施連和甜釀同來,端的是一對金玉,見者賞心悅目。
寒暄落座,甜釀說了幾句話便回了榴園,施連倒是留下來,說的是他的親事。
先給紫蘇娘家送聘贈金,把紫蘇扶為妾室,可幫著甜釀料理家事,外可打點些親戚往來,甜釀畢竟還是未嫁,不好盡日在外拋頭面,待日后時機,再娶甜釀過門。
無妻先納妾,這種事兒在平常人家確實見。
施老夫人也沒什麼能說的,只道:“大哥兒自己有主意,還找老婆子說什麼,就這麼辦吧。”
“那孫兒和甜姐兒的婚事,祖母有何想法?”
施老夫人搖搖頭,實在沒有力氣去想這些,施連也未打算深問,見施老夫人默然,也將話題抹過:“那我讓紫蘇先過來,給祖母磕頭。”
紫蘇被喚去主屋,先見圓荷眼,道了聲“恭喜”,再進屋,見施連坐在施老夫人邊,笑意滿滿看著,桌上擱著一對沉甸甸的金鐲子,是施老夫人賞給的首飾。
“好孩子,雖你是家里的婢,也在江都有爹娘姊妹,讓孫先生送你回家歇幾日,挑個吉日再回家中來。”
紫蘇沒有料想這事來得這樣快,先給施老夫人磕了個頭,再被圓荷扶著回了見曦園。
不過在見曦園坐了片刻,就接二連三涌一波波下人,捧著箱小匣子,有錦繡華服,有珠寶首飾,有金錁銀錠,也有如意糕點,更有素日相好聞言來慶賀的人。
甜釀是第一個聽見消息的,那些賞賜都是施連吩咐人來榴園領的,甜釀又自己做主多添了些,只是不知怎的,心頭覺得有些古怪。
好消息傳得甚快,連桂姨娘和云綺都來賀喜。
后來施連也來見曦園,見著紫蘇,也笑著拱了拱手,道了一聲賀:“恭喜。”
想為另一個桂姨娘,這有什麼難的。
紫蘇兩靨飛霞,上前謝禮。
這夜施連歇在見曦園,自然是有話和紫蘇說。
他一邊喝茶,一邊笑問:“一朝翻,我見大家對你都恭謹得很,你可記得你主子是何人?”
紫蘇今日被人打趣了不,低頭道:“自然是大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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