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念非常擔心路柏川的肩傷，因為之前一點也不了解，這次陪他檢查就多問了醫生幾句，神中帶有明顯的擔憂，態度又很禮貌，跟看起來不太在乎自己況的路柏川相比要討醫生喜歡得多，醫生便也耐心給解釋。

    跟醫生聊天的時候，教練也在門口盤問路柏川。

    “你什麽意思？”教練擰著眉頭，“你跟談了？”

    “還沒有，”路柏川說，“遲早的事兒。”

    教練：“……”

    請問你哪來的信心呢？

    “合著還沒追到人家啊，”教練幸災樂禍，“以前都是別人追你，這下風水流轉，也到你吃這個苦了。”

    路柏川不置可否，他其實沒覺得追黎念有什麽吃苦的地方。

    “我跟你說，”教練苦頭婆心，“你現在雖然不怎麽訓練了，有大把時間可以揮霍，但是也別死纏爛打，人家要是不答應你，你就算了唄。”

    雖說隊不止談，但要真談了，失鬧矛盾什麽的很容易影響心態，繼而影響訓練狀態和比賽績，路柏川本就因為肩傷的事心態不穩，要是再失個，教練都不敢再想下去。

    所以醜話說在前麵，教練希路柏川能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免得到時候太沉浸其中。

    路柏川倚著牆，垂著眼睛看地麵，沒說話。

    他明白教練的意思，要是以前肯定就信誓旦旦地跟他保證了，路柏川怎麽可能會因為談影響訓練和比賽，不可能的，但現在卻很難對此做出承諾。

    他並不願意去想這種很糟糕的壞結果。

    半晌，黎念從會診室裏出來，路柏川站直了，淡淡道，“不可能的。”

    教練舒了口氣，以為他是說自己不會死纏爛打，不會把失太當回事兒，但路柏川的意思是——黎念不可能一直都不答應他的。

    路柏川漫不經心地想，黎念那麽容易心，就算不喜歡他，他多努力一些，賣賣可憐，也會因為同他而答應跟他在一起的。

    房門關上，黎念看著旁邊似乎剛聊完什麽的兩人，目落在路柏川臉上，他臉上沒什麽表，微垂著眼，神冷淡，看起來心不太好的樣子。

    立刻就想到他曾說過的那些話，有點不高興地對教練說，“你訓他了？”

    肩傷複發又不是他的錯，他心裏肯定比誰都著急，隻是沒表現出來而已，教練怎麽能在這種時候還訓他呢？

    教練：“什麽？？”

    黎念不理他了，仰臉看向路柏川，頗為認真，“他是不是又罵你了？”

    “等等……”教練一頭霧水，“怎麽就‘又’了？”

    他很罵人的好吧！

    路柏川微微掀起長睫，盯著看了會兒，抿很淡地笑了下，“沒有，就隨便聊了幾句。”

    他好像忽然間心就變好了，扯開話題，“醫生都說什麽了？”

    黎念把醫生說過的話都記得牢牢的，一五一十地給他轉述，“……保暖也是很重要的，你不能再穿這麽了……”

    兩人朝著電梯口走，路柏川沒回頭，隻背過手朝教練揮了兩下。

    教練：“……”

    覺哪裏不對勁兒，但是說不出來。

    兩人回了學校，機車停在師大門口很引人注目，往來的學生無論是男是都會多看上幾眼。

    黎念把頭盔摘掉，立刻就覺有好幾道目看向自己。

    “我下午去訓練，”路柏川用長支著地麵，把摘下來的頭盔收好，“況好的話就多待會兒。”

    “嗯，”黎念惦記著他的傷，不忘囑咐，“別太累。”

    “好，”路柏川垂眼笑了笑，“你下午要做什麽？”

    “幫一個師弟指導論文。”

    作為已經發過國家級刊的優秀學生，黎念已經指導過好幾個師弟師妹，這次這個是導師牽的線。

    路柏川挑眉，“師弟？”

    “遠程指導，”黎念默了默，還是解釋了，“他有朋友的。”

    又不是每個男生都會追。

    路柏川就勾起角，噙著笑意悠悠地說，“那我運氣還好。”

    至於好在哪裏，他不明說黎念也是猜得的。

    臉頰微紅，“我走了。”

    “嗯，”路柏川看著，“明天見。”

    對他來說，是每天都要見。

    看著黎念的影消失不見，路柏川便去了育館。

    他如今的訓練強度連別人的三分之一都達不到，饒是這樣，肩膀也偶爾會作痛，醫生說這是正常的，隻是要時刻留心，一旦覺不適就得停下來。

    失去了遊泳這種解的方式，路柏川失眠的況愈發嚴重。

    淩晨三點好不容易睡著，快天亮時又被噩夢驚醒，他去衝了個冷水澡，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神沉鬱，一漠然的冷，因為休息不好，他整個人氣很低。

    頭疼，肩膀也不舒服，路柏川懨懨地站了會兒，去夠手機。

    黎念之前發給他的英文朗誦稿音頻有上百個文件，路柏川按照順序已經聽得差不多了，隻是如今連這個都對他的失眠起不到太大的效果。

    但路柏川還是點開了。

    時間還早，他拿著手機重新躺回床上，希能再次睡。

    手機音量不大，使黎念的嗓音顯得更和，的英文發音很舒服，念的都是和專業相關的一些論文，有些詞匯很生僻難懂，路柏川並不集中注意力去分辨容。

    不知過去了多久，自播放跳到了最後一條音頻，路柏川在半夢半醒的混沌狀態，直到這條音頻播放了過半才察覺到不對。

    相比前麵大篇幅，詞句流暢的朗誦稿，這條音頻從斷句來看更像一首詩。

    是一首簡單的，毫不晦的，路柏川在聽到時腦海裏便自翻譯過來的一首小詩。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不是生與死。

    而是我就站在你麵前，

    你卻不知道我你……”

    路柏川忽然從床上坐起來，那點零星的困意被完全驅散，他將進度條拉到最前麵，從開頭再聽一遍這條音頻。

    是黎念的聲音，是泰戈爾的《飛鳥與魚》。

    路柏川有些弄不清楚，黎念為什麽會在結尾放這樣的一首小詩，是無意為之嗎？

    可是前麵那麽多條音頻都是錄的論文，沒道理偏偏在最後夾一條與之毫無相幹的小詩，就算是拿來湊數的，也不該選這樣含義的一首。

    除非並不是誤選，除非這首詩對黎念來說是特別的，或許本沒有想到，有那麽多條音頻，路柏川竟然真的會聽到最後一首。

    在這樣一個晦暗難明的清晨。

    在溫度偏低的秋日清晨，路柏川待在室忽然到在陣陣發熱，他把那條音頻從頭聽到尾，又一遍遍地聽。

    或許是他太想要從中聽出什麽，聽的次數多了，他竟真的覺得黎念在念這首詩時的語調和其他時候不同，他像是回到曾經許多個彼此對視的時刻，他看著黎念的眼睛，覺得眼中有許多種他看不懂的東西。

    此時此刻，路柏川至從中讀懂了一種。

    黎念喜歡他。

    黎念喜歡路柏川。

    他早該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