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突然混。
黑暗的房間裏,隻有宋斷斷續續的哭聲:“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罵你,如果,如果我好好照顧外婆......”
一聲無奈輕歎,謝卿淮側,“啪嗒”將床邊小夜燈按亮。
溫的暖將兩人包裹,宋驟然停了話,似是覺得赧,雙手捂住臉,不想被瞧見慘狀。
然而哭聲卻止不住,哽在嚨裏,翻出細碎的嗚咽。
眼淚也掉得更加厲害,一顆顆往下砸,在他的心上砸出一個來。
“好啦。”
他拉下的手,了兩張紙疊好,如視珍寶地去眼下淚珠,見雙眸清靈靈如被水洗過,鼻尖上一點紅,委屈得要命,“先前不告訴你,就是怕你哭,哥哥這不是沒事嗎?”
宋自然知道他現在沒事。
但不知怎麽的,眼淚就是控製不住往下掉:“可你那時很疼吧?嗚嗚......我什麽都不知道,我還怪你......對不起,對不起。”
原本已經平靜了點,兩句話出口,約又有決堤之勢。
自己給自己說哭了可還行。
他沒忍住掐了下的臉,語氣輕鬆:“好了好了,不知道還以為你在哭喪呢,我數到三,再哭下去,我就要跟你嘮嘮今晚你煙的事了。”
宋猛地捂住,哭聲驟停,眼睛裏滾著兩滴淚,不控製地哽咽一聲:“我,嗚——今晚沒!”
真就這麽可。
謝卿淮趁機將臉上的淚再幹點,笑:“我知道。”
“你,你......”
宋小氣包總算知道自己被騙,嗒嗒兩下,最後隻憋出有力無氣的三個字,“你煩人。”
“嗯,我煩人。”
謝卿淮沒放在心上,將人抱起來:“起來,先去洗把臉,我去給你煮點東西吃,還有什麽事,邊吃邊聊。”
哭是個力活。
小姑娘晚上在外頭聚餐,又被人欺負,肯定沒吃多東西。
將扔進衛生間,謝卿淮轉離開。
宋站在洗漱臺前,隨手潑了捧水洗臉,發覺眼睛有點疼。
抬眸看向鏡子。
眼睛腫得不像話,像兩枚紅彤彤的大核桃。
好難看。
癟癟,又想哭。
隻不過不是因為眼睛,而是謝卿淮。
怎麽也沒想到,謝卿淮回來找了,更沒想到,謝卿淮覺得討厭他。
這麽小這麽小的一個誤會,兩人卻三年沒有任何聯係。
-
夜宵不宜太重口,冰箱裏東西多,謝卿淮挑挑揀揀,選定一份黃魚小餛飩。
下鍋沒兩分鍾,熱氣冒上來,令他視線瞧不真切,眼底多了兩分方才在宋跟前不曾有的緒。
憾。
也不知在憾什麽。
心髒絞痛難忍,莫名的疼。
這三年,從來都不是他所願。
冷白的手指握著湯勺,在鍋輕輕攪,碗裏放一勺醬油蝦米,馬上就能出鍋。
他微微歎口氣,後腰忽地纏上來兩條白生生胳膊,背後上一陣溫。
宋的小臉靠著他,眼淚也燙:“哥~”
謝卿淮倏然一驚,再回頭時眼中難言意味已經消散:“怎麽又哭上了?”
怕燙著,他忙關火,攥住的小手帶著離遠兩步,才轉,掌心蹭過的臉,輕哂:“小哭包。”
“沒哭。”
宋的臉小,埋進他手裏蹭蹭,他手掌寬,手指勻稱骨節分明,指腹略有薄繭,蹭得臉微微泛紅。
固執地重複道,“我沒哭。”
“好,你沒哭,坐著去,馬上可以吃了。”
宋爬上高腳凳,乖乖地紙擤鼻涕,目落在謝卿淮後背上。
那裏,被哭出了一個分明的眼睛鼻子。
“看什麽呢?”
謝卿淮將餛飩端到跟前,就見目閃躲移開,“做壞事了?”
宋生理地搭兩下,小聲反駁:“沒有。”
餛飩燙。
也沒敢。
謝卿淮了然地轉,又拿了口小碗,盛出兩隻餛飩輕輕吹吹,放到跟前:“慢慢吃,不著急,明天請個假。”
現在已經快一點,吃完飯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睡。
宋輕嗯一聲,接過勺子,仰頭看他:“你不吃呀?”
“不。”
“哦。”
宋應一聲,嘟嘟囔囔,“你又減?”
又?
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減過。
謝卿淮喝了口水,臉不紅心不跳地應:“你可以這麽想,畢竟我不像其他男人,過了二十五就開始發福。”
“......”
其他男人......
嗯。
誰都沒放過。
宋咬了口小餛飩,沒打算應他,就聽他又自顧自開口:“宋,像我這樣花期長的男人,真的很見。”
宋:“......”
忍不住了,嗓音哭過後還有點啞:“謝卿淮,你有點自。”
“謝謝。”
“......”
吃了兩隻小餛飩,宋就開始有些犯困。
但小黃魚餛飩確實好吃,湯底也鮮,強撐著睡意,努力咀嚼。
卻聽謝卿淮冷不丁又問:“,你還有什麽想問我的嗎?”
說到這個,宋微微打起點神。
喝了口湯,想起些什麽:“那天晚上,沈讓來了,你知道嗎?”
說的是外婆去世的那一夜。
那時跟沈讓還算不上太,隻是學校學生會偶爾能上兩麵說說話的關係。
但他卻來了,在最痛苦無助的時候。
記得很清楚,就這麽狼狽地跪坐在地上,呆呆地看著他,問:“你怎麽來了?”
沈讓是怎麽說的?
他說,我很擔心你。
那時無暇顧及其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抓住沈讓,試圖將溺亡的自己從窒息中撈起。
後麵想起來才覺得奇怪。
外婆去世得那麽突然,姑姑姑父都不知道,沈讓又從何得知,甚至直接趕來了醫院。
有過無數種猜測,直到今天,才大概有了答案。
看向謝卿淮,不確定地問:“是你讓他來的嗎?”
極微不可見地,謝卿淮眼底閃過一抹煩躁。
片刻,他回答:“是韓特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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