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走進來在門邊打簾子，卻遲遲沒有第二個人。

紀明遙瞪了青霜一眼。

這丫頭方才說話聲音不小，一定是想讓崔玨聽見！

青霜只顧低頭，心里不認為自己錯了。

姑娘在娘家護著這里大，崔家還沒一個人知道。別人不知就不知，可既有機會，當然要讓姑爺知道！

抱著溫夫人賞下的錦匣，跪在姑娘面前。

不管姑娘要怎麼罰，都認了！

才起床就要解決這麼復雜的況，紀明遙不由嘆氣，了自己額頭。

先示意花影扶青霜起來，又問白鷺：“舉了這半日簾子了，手累不累？”

“是累了！”白鷺忙笑道，“二爺快請進吧，等著呢。”

又過片刻，門外的人才走了進來。

他看向床邊。

新婚三日已過，夫人換下了一紅，只穿著月白輕羅裹和淺水的細綾，烏發微，垂在白皙紅潤的肩頭上，比之前幾日的嫵鮮妍，更顯裊娜超逸。

走向夫人時，崔玨未再猶疑。

夫人顯然在等著他過去。

對方才青霜之言，崔玨的確甚為在意。

那丫頭垂首站在一旁，他只問自己夫人：“昨日回門，在岳母面前，大姐還為難你了？”

已經這樣，也沒什麼好再瞞的，再不說反而顯得扭。

紀明遙就簡單概括：“大姐對我心有不滿，故意拿嫂子說話，我讓有氣直接對我說，別扯旁人。后來太太便許我先出去玩了，不算什麼要大事。”

笑道：“至于說了什麼不好聽的，就不告訴二爺了吧？”

“嗯。”崔玨上夫人的鬢發，看著說，“多謝夫人維護家里。”

紀明遙卻移開眼神，又瞪了一眼青霜，才說：“一件小事，何必謝來謝去的。”

青霜一樂，膽子也又大了。

上前一步，把錦匣遞向姑娘，問：“姑娘現在看嗎？”

“看吧。”紀明遙接過來，自己打開。

“這是——”崔玨稍稍斟酌用詞，主詢問，“是岳母安夫人的？”

紀明遙原要拿起黃玉芍藥簪的手一頓。

是安嗎？

還是替紀明達的賠禮？

“這是太太送我的禮。”

拿起玉簪，在發間比了比，笑問：“好看嗎？”

這玉細膩潤、晶瑩生、正而無雜，又是見的黃玉，且雕工湛，花葉纖毫畢現，自然是。

但崔玨只看了這玉簪幾眼，便被夫人眼中的曠達開闊所吸引。

夫人并不為岳母對紀氏的偏袒有任何灰心沮喪。

接過玉簪，放回匣中，夫人已去梳妝，崔玨卻仍在思索。

他雖知夫人并非岳母親，卻一直忽略了，夫人的生母早已亡故。他只當岳母同夫人如親母一般，但岳母的確另有親生兒。

崔玨忽然不敢再想，若安國公府并未換人與他婚，夫人會如何，他又會如何。

他走到夫人側。

一面看丫鬟如何給夫人挽發，他一面低聲問：“昨日是夫人歸寧大禮，都幾次三番挑釁，毫不顧及夫人的面，從前俱在安國公府時，只怕也沒為難夫人。”

“還好吧？”紀明遙笑道，“都沒有如昨日過分的。”

示意春澗暫停，轉向崔玨，趁此機會明示說：“其實大多只是挑我上學不認真、功課不佳，挑我不修琴棋詩書、不做紅，還挑我懶惰散漫，在自己房里竟敢坐臥無狀——”

崔玨聽著，開始還越覺憤怒，待聽到最后一句，不由心中一僵。

“二爺覺得怎麼樣？”歪在椅背上，紀明遙笑問。

嘻嘻。

等了小半刻，崔玨仍在沉糾結，便讓春澗花影繼續，笑道：“二爺慢慢想，不急。”

挽發完畢，只余戴簪釵。

花影把黃玉芙蓉簪捧來，笑問：“姑娘戴嗎？”

從前太太補給姑娘什麼東西，姑娘總是會立刻穿上用上戴上，這簪子又非凡。

紀明遙又把這簪子拿在手里，掂了掂重量。

很溫潤，也不算輕。

不過，現在戴上，太太也看不見。

“先收起來吧。”便笑道，“今日不出門，撿兩樣輕便的簪釵就行了。”

下次回安國公府戴，好讓太太安心。

花影便將芙蓉簪收到妝匣里，和春澗一起挑了一對銀鑲碧玉竹節簪替姑娘妝飾。雖然簡單，但再飾以鮮花和兩朵綴珠絹花，也就不算太簡薄了。

發髻的重量，紀明遙非常滿意。

安國公府規矩大。還做“安國公府二姑娘”的時候，日常再想輕飾便服，也不能跌破勛貴之家的“面”。尤其出門赴宴或在家見客時，頭上的簪釵更是一都不能。

但做“崔翰林夫人”，就不需端著勛貴份了。甚至穿戴簡單些，才符合崔宅書香清流之家的氣質。

再從這個角度看，崔家就真是太棒了！

被崔玨握住，一同到堂屋用早飯，聽他說：“飯后便與夫人細說昨日之事。”

“好啊。”紀明遙笑。

其實，過了一個晚上，已經不是很好奇崔家的立場了。

就算知道了崔家的立場，也做不了什麼呀。既不能改變、也不能參與，只能跟隨崔家的目標一同走下去——這并非“嫁了人”就忘了“娘家”，只是完全不想用的力量讓安國公如愿。而不管是不贊同安國公這個人，還是不贊同他的看法，崔家顯然不與他態度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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