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玨未及回應，桂嬤嬤也已從出來，笑回道：“二爺，已經睡下了，給二爺備了洗澡的水，還有醒酒湯。煩請二爺到東邊洗吧。但還說，若是二爺沒吃酒，便不用麻煩再洗一次了。”

夫人的臥房在西，浴室本也在臥房之西。但夫人已經睡下，再至原本的浴室沐浴難免吵鬧。

崔玨道：“不必醒酒湯。”便向東來。

桂嬤嬤接了姑爺手上的燈，親自在前引路，送姑爺到新設好的浴室之。

姑娘才嫁過來第四天，這院里已了規矩：凡姑爺沐浴更時，不許有人在旁服侍。

這規矩還是姑爺自己和姑娘商量出來的。姑爺自己都愿意，們誰還多多事？連崔家原本的下人都沒多說過什麼。

桂嬤嬤算是姑娘陪房里領頭的人，青霜等四位姑娘之下就是了。姑娘前日就吩咐下來，讓們先慢慢看著崔家原有這些丫鬟婆子的品本事，自然是頭一個最用心的。

而只看了這三四日，便覺出，崔家大撥過來的這些人，不論本事高低，最起碼都有兩個好：

那就是老實，又聽話。

凡事只要教到們記住，就必是事事聽從。

姑爺在里面洗澡，桂嬤嬤雖然已經是四十多的人了，也站得離門口窗邊足有兩三丈遠。跟一同等候的四五個婆子，有姑娘的陪房，也有崔家的婆子，都站得比還遠。

桂嬤嬤心里高興，替自己差事輕省高興，更替姑娘高興。

這樣的下人，就算開始規矩不怎麼好，可哪怕嫁進來的真只是個天真懵懂無知的小姐，只要邊有一兩個忠心又得力的人，就能輕輕松松調理得順手，更別說們姑娘了。

姑爺似乎洗完了。

桂嬤嬤仍然不。

等聽見房門一響，看姑爺出來，自向堂屋過去，才同婆子們去收拾。

五六個人一齊手，很快收拾完畢，各自回房歇息。

崔家好啊。

睡覺之前，桂嬤嬤坐在炕上，和早就回來了的丈夫說笑幾句，便先摘了姑娘大婚之前賞下的一對素金耳環，又下炕細細地洗了手，吃了半碟姑娘晚飯后賞給的棗花點心。

這點心是姑娘下午特人去街上買來的，專賞給們這些夜里服侍的人，人人都有一碟，又專多賞一碟。

大是好人，才給姑娘挑了這些好調理的人。

二爺也是好人，雖然人是木了些個，倒很知道姑娘、護著姑娘。

們姑娘就更是好得不得了了！

天地哪里生出這麼一個讓人滿心眼里也不過來、敬也敬不過來的小姑娘？

——雖然姑娘真發怒的時候，連大氣都不敢，更不敢抬頭多看一眼姑娘的模樣。

不過，姑娘就這麼長長久久地好下去，們伺候的人也才更有盼頭呢！

……

一夜安眠。

睜眼時，眼前仍是嚴床帳里悉的暗，幾乎沒有能進來。

邊沒人。

崔玨是昨夜沒回來睡，還是已經起了？

他睡相很好，睡姿端正，夜里幾乎不翻，所以與他同睡一床，除了第一夜還有些張外，后來的幾天似乎都與自己睡沒有分別。

總歸每天睡的時候，崔玨還沒睡。等醒，崔玨早都起床一個時辰了。

睡了一個好覺，紀明遙舒服地張了張手指。

在崔家不用早起請安，到現在還沒人起床，應還不到卯正——即早上六點。

崔家的早飯比安國公府早一刻鐘，在六點四十五分用，但因不用請安，反而還能多睡至半小時。

在安國公府，若不想請安遲到，至晚清晨五點半，一定要爬起來。——上學的日子還要再早半個小時起床，真的遲到過很多次！冬天穿服麻煩，還要更早一刻鐘。

這麼一想，在崔家是真不錯呀！

好久都沒有睡過自然醒起床了！

紀明遙高興地翻了個。

聽見里面有了靜，正在帳外守著的青霜花影忙將床帳拉開一條隙，輕聲問：“現下才過卯初三刻，姑娘要起嗎？”

“起吧！”紀明遙覺得自己真是太勤了！

這還不到六點哎，就主起床了！

床帳被完整拉開，帳外還并不很亮，尤其窗外，竟灰蒙蒙的，還不似清晨已至。

“從二更起下了一夜的雨，我們起的時候才停。”花影笑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天能放晴。若不晴，只怕這里的花園要晚一日再去逛了。”

姑娘昨夜睡前還興頭地和們說，來了這些天，已經回過門，又暫且還沒正事，也該去這里的園子逛逛了。

花影說完，便看青霜，等回姑爺的事。

青霜才要開口，姑娘先問：“我睡著之前，好像聽見你回來了，還放了什麼東西在屋里？”

“是有東西！”青霜便先回這件要的事，“是太太讓我拿給姑娘的！”

起來去妝臺上拿，邊走回來邊笑說：“太太讓我同姑娘說：姑娘昨日了大委屈了，可惜大姑娘心里還不明白，太太就沒敢說讓大姑娘再給姑娘賠禮。這是太太拿給姑娘戴著玩的。太太還說，這里大的好都知道，請姑娘別把大姑娘的渾話放在心上——”

——臥房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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