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里便帶了些許揶揄，笑說：“也是阿玨先問過我新娘到家都要走哪些路，問新娘會不會累，我才想到備下。與其謝我，不如還是回去謝阿玨吧！”

紀明遙立刻覺得自己臉上燒起來了。

說聲：“多謝嫂子告知。”飲干杯中的酒，便坐下不再說話。

——那崔玨昨晚怎麼只說是嫂子備下的！害被取笑！！

可惡啊啊啊啊！

崔瑜看看一家人，更高興起來。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夫人倒滿，便把壺塞給兄弟，笑道：“自己給你媳婦倒吧。”

崔玨沉默接過，給夫人斟了九分滿。看夫人不說不，又給夫人布了一筷雨前蝦仁。

他記得早飯時，夫人吃蝦仁餡的餛飩，多吃了兩只。

崔瑜孟安然也開始筷。兩人不時照顧著稍有拘束的孩子們，桌上倒也仍如平常和樂。

直到崔令歡拽了拽父親的袖子，讓父親看二叔和二嬸。

二嬸不吃那個獅子頭，二叔就把碗遞過去，讓二嬸給他呢！

崔瑜看了一眼。

那獅子頭已經被弟妹咬了一口。

他又看了一眼。

阿玨夾起獅子頭，雙耳通紅、眼神平淡地瞥了過來。

崔瑜并不震驚。

他只是莫名覺得上有點麻。

明天請個太醫看看吧。

第37章 不改變

怕不好睡覺，晚飯紀明遙一向只用四五分飽，今天也不例外。

崔玨一直觀察著妻子，見的飯量比中午減了好些，以為還在不好意思，便又要布菜。

紀明遙一整頓飯都沒和他說話，此時只能開口攔住他，低聲說：“我晚飯一向用得不多。”

崔玨問：“真的不用了？”

紀明遙輕輕搖頭：“二爺若不信，多看幾日就知道了。”

他兩人并肩垂首談，一個云容月貌、一個清雅出塵，真是一對檀郎謝、如花眷，看得孟安然心中歡喜，不覺又多吃了一杯酒。

崔瑜趕越過孩子們，拿走夫人手上的酒杯，勸道：“再吃就多了，小心吃傷了脾胃。”

孟安然瞥他一眼，因已半醉，眉梢眼角添了多風。

崔瑜心中一。

這些日子忙碌阿玨的婚事，他與夫人也有多日未曾親近了……

送走兄弟和弟妹，他忙嬤嬤哄睡孩子們，自己掩上房門，親自服侍夫人梳洗更。

兩個兒就睡在東廂房，崔瑜不敢太過造次，到底也得了不趣味。

睡下前，他與夫人咬耳說：“令歡也大了，什麼時候挪出去住？正好給請個先生上課。初一那日，劉侍郎向我薦了一個累科不第的舉子，年已近五十了，是開封人士，現在京中借居，倒還有些學問，我看還配教孩子們讀書。你若覺得好，過幾日閑了，我親自下帖去請。”

孟安然本已要睡著了，聽見兒上學的事，又勉強睜開眼睛，說道：“我又讀書不多，孩子們怎麼上學你看著好就好。但我看，先生學問是其次，首要的是人品不能差，不能把孩子教歪了子。我只怕那位先生屢試不第，或已失了心中鋼骨，或更自命不凡……”

“夫人這慮得很是，”崔瑜笑道，“待我再去細打聽打聽，回來告訴夫人。”

……

樹影綽綽，夏風微暖。明月半圓高掛，遠傳來蛙鳴。

崔玨牽著夫人慢步走在回房的路上。

夫人只低著頭，一言不發，他便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以為夫人會問轎的事，他想說，的確是大嫂預備的，并非他的功勞。

但夫人并不給他解釋的機會。

快到院門了。

崔玨掌心又出了一層汗，生怕牽不住夫人。他想再用力些，又怕扭疼了夫人。

正踟躇時，一張凈帕遞到他眼前。

他忙接過，又不知該不該松開夫人的手拭。

夫人先松開了他。

夫人走到了他另一側。

夫人抬眼看他。

崔玨立時明白過來。

他忙用原來的手握棉帕，用干凈的手重新牽住夫人。

夫人又低下頭，不看他了。

崔玨決定主開口。

“轎——”

“二爺——”

四目相對，視線一撞，崔玨又不知他該不該繼續說。

“二爺先說。”紀明遙讓著他。

“轎的確非我準備。”崔玨說完。

“可我想說——”紀明遙聲音輕，“今后還有類似的事，請二爺不要瞞自己的心意，可以嗎？”

說：“我想知道。”

崔玨猛然停下腳步。

應是因吃過酒，夫人的比昨夜還嫣紅。

他現在就想吻上去。

但還在外面，豈能如此不尊重。

崔玨下心底的綺思，應下夫人：“今后……我會，我會說。”

正房到了。

夫人先去洗澡。

聽著浴室里傳出來的水聲和夫人與丫鬟的說笑聲，崔玨拿起書冊，坐到外間等待。

約有兩刻，夫人出來，嬤嬤請他去沐浴。

崔玨照昨日清潔更畢，出至臥房，夫人卻不似昨日在門外相迎。

他走到床前，看見夫人枕著自己的手，已經香夢沉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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