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四國相印，李素論法

「誰說當帝王，一定就要狠辣？」

…

天牢地下第九層，安靜一瞬。

「是你。」武戩輕語。

「是我。」天牢地下第八層再次響起一道聲音……冷笑聲。

江左嘆氣道：「你不該來。」

「我已經來了。」天牢地下第八層傳來的冷笑聲，變得更濃。

李素眨了下眼，自認為配合地問道：「你來幹什麼？」

「你認識我？」

天牢地下第八層再次傳來聲音，帶著幾分詫異。

「額……不認識。」李素如實說道。

江左無語，沒好氣：「不認識…你搭什麼話？」

「你們的對話，讓我很難忍住不搭話。」李素吐槽道，他覺得，只要是讀過古龍小說，都會忍不住一的。

「秦無忌，曾經在趙、燕、梁、楚四國配相印。」香繡的聲音在李素耳畔響起，「大乾發滅趙之戰時，他以趙國國相的份，前往燕、梁、楚三國遊說。

他說了梁、楚兩國，約定好了出兵大乾的日期，只可惜在他遊說燕國期間，武氏父子已經統兵直達趙國國都，趙國覆滅。」

「國相，秦無忌。」江左介紹道，「是你師爺輩。」

「秦前輩既然來了，何不下來一敘？」李素邀請，說著，瞧了眼武戩，「我在這裏，武兄還是會給幾分薄面的。」

「……」

天牢地下第八層、第九層安靜無聲。

李素眨了下眼，傳音至丹田，「我說錯話了？」

「應該是下不來。」香綉傳音道，「武戩來之時，好像把下來的路堵住了。」

「還是別下來了。」武戩悠悠道，「我怕他忍不住要殺我。」

「哼。」天牢地下第八層傳來一道冷哼聲，「你也會怕？」

「論武，你還不配。」武戩道，「你剛剛說，當帝王，不一定要狠辣？」

「古來聖君，哪個不是以仁、賢聞名於世？」秦無忌冷笑道，「你一區區武夫，目狹隘，只以為行事必須狠辣才能功。

殊不知，得人心者，方能坐穩江山社稷。」

「得人心者…」武戩輕語，問道，「那位楚人，應該也算是一代仁君吧？」

「是。」秦無忌的聲音泛寒。

「田柒的爹…」李素暗道。

「他是仁君，為何沒有坐穩江山呢？」武戩問道。

話音落下。

一衝天怒意，滲過地下第八、第九層的厚厚石板，瀰漫在地下第九層。

武戩繼續說道：「既是仁君，為何楚國諸多城池，惡紳污吏遍地，民有冤，不得；

多百姓朝出晚歸，食不果腹；

諸地匪患，商賈難行。

還有楚國的軍馬，懶散無制，兩軍對戰，楚國的兵不戰潰逃…」

「只要給楚皇足夠的時間，你說的一切，都能得到解決。」秦無忌冷冷說道。

武戩道：「為何不承認，趙、燕、梁、楚四國，都已經腐朽到積重難返的程度了？」

「難道乾國就比楚國好？」秦無忌冷笑道。

武戩想了想，笑道：「五十步笑百步吧。」

「你沒見過仁君治世，並不代表不存在。」秦無忌淡淡道，「盛世，絕對不是靠兵力。」

「也不能無兵。」李素忍不住。

秦無忌一頓，問道:「依你之見，治國是該狠辣，還是該以仁慈行道？」

武戩、江左也都看了眼李素。

「治國是一件很複雜的事。」李素沉，說道，「君王一味狠辣，亦或是一味仁慈，都不可取。

對外當行王道，以軍威震懾宵小異族；對當仁、法並用。

以仁民，以法治世。」

「法……這是你的見解？」武戩詫異，聽出李素所言，核心是法。

李素笑道：「這是我從歷史書里學來的。

以銅為鏡，可以正冠；

以史為鏡，可以知興替；

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

「……」

天牢一陣安靜，江左、武戩、秦無忌都默默品味著李素所言。

半晌…

「當你真正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你只會認為法，是錮。」武戩輕聲道。

李素想了想，說道：「其實，百姓對君王的要求，一直都是很低的。

多數百姓只要吃的飽，穿得暖，生活有個奔頭，君王是什麼德行，他們是不會在意的。」

武戩盯著李素，「君王德行~不行，百姓如何吃的飽，穿得暖？」

李素笑道：「我說的德行~不行，可能和你理解的不一樣。

比如說我，你們是知道的，我這個人一向不近。

如果我當了皇帝，整日在後宮荒度日，但我制定了法典，要求所有吏都按照法典行事，再配以監察機構，負責監督百。

有吏違背法典，那就按照法典上的罰進行罰…

在法典面前，無論是誰，都一視同仁。」

「只要是人來治理天下，那就做不到一視同仁。」武戩搖了搖頭，說道，「禮尚往來，人世故，在朝廷更是避免不了。」

「但用法治世，卻是最佳的選擇。」李素說道。

武戩站起，掃了眼李素，「我給你的建議是，如果志在武道，就莫要想著當皇帝。

武道很直接，強就是強，不會因為你這個人是善或是惡，而有所改變。」

話音落下，武戩的軀剎那消失。

「……」

李素看向江左。

「當皇帝很累，尤其是當一個好皇帝。」江左聳了聳肩，說道，「武戩說的不錯，如果你志在武道，當皇帝只會拖累你的修鍊。」

「那你一定沒聽說過『黃帝三千白日飛升』的故事。」李素心說，面上微笑道，「到時候看吧。」

江左微微頷首，現在談論當不當皇帝，確實太早了些。

更不要說，眼前這小子，上還有著特殊的使命。

「就算要等我師尊，你現在跟我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李素輕聲道。

江左笑道：「武戩已經來了，我再跟你走，未免也太不識趣了。」

李素眉頭微皺，「他來這邊，應該不是為了阻止我。」

「不用擔心我。」江左輕聲道，「要相信玉鼎師兄。」

「一直嚷著救你的，是我。」李素悶聲道。

江左笑道：「如果玉鼎師兄玩砸了，你可以幫他兜底。」

「兜底…」李素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