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繼和的神微微一閃，旋即又出了一抹略帶自嘲和慚愧的神。

「說來慚愧，小弟這次沒有考好，只怕要辜負玄機公子數月來不辭辛苦地指點了……」

柯暘此時也沒意識到穆繼和順著話頭，已經說了太多不該說的，將自家公子對他曾經有過指點的事都說了出來。

這一番話，自然引得周圍豎耳聽的眾人的嘖嘖驚奇。

沒想到穆繼和竟然跟玄機公子有私，而且看起來似乎私甚篤，不然玄機公子怎麼會數月都給他指點文章？

柯暘忍不住抬手，在他的肩上輕拍了兩下，滿含寬。

「進士榜三十名，雖不算拔尖，也很不錯了。」

第三十名？他竟然只考了第三十名？

穆繼和的神一時之間微微變了變，但很快他便出了如釋重負的神。

「當真？我真的上了進士榜？太好了，我還以為會是同進士，這個績，委實已經不錯了。」

柯暘看穆繼和高興得真心實意，心中的那子愧疚緒不覺愈濃。

唉，多好一個青年，就因為長得俊，被一個人惦記上了，最後不僅失了清白，被迫娶了，還因為新進門的妻子被「連坐」，了那無妄之災，真是可憐見的。

自己是不是該提醒提醒他，趁早休妻保平安？

但是剛一考上進士就休妻，似乎也有些不妥，這樣會被人罵負心漢，名聲有瑕，日後在場上也會諸多限。

一時之間，柯暘著穆繼和的眼神，更添幾分同。

穆繼和卻把他的眼神理解了對他這個名次的同，他面上一副十分滿足的樣子，實際上，他的自尊心卻因為他的同而被狠狠刺了一下。

柯暘上樓，向蘭清笳彙報了自己打探來的結果。

蘭家的三人，蘭懷風和蘭懷祺都落榜了，只有蘭懷鈺金榜題名，而且，他的名次還不低，位列

這個績，相較於前世還前進了一名。

前世穆繼和考了第二名，今生他的名次下，所以蘭懷鈺才會前進一名吧。

對於穆繼和三十名的績，蘭清笳有些滿意，又有些不滿意。

這個績相對於前世的他來說自然是直線式的暴跌，可既然都已經暴跌這個鬼樣子了，怎麼不幹脆直接跌到同進士去呢？

若他真的考了同進士，就沒有殿試的資格，這個自然要低很多。

而且，同進士的標籤會一直在他上，就算以後位高權重，也難免會有出不正的嫌疑。.

這對於他那樣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來說，將會是永遠的一刺。

真是可惜了！

不過反過來想，三十名的績，他在殿試上，定然也翻不出什麼浪花來。

進士難考，但考上了進士，卻並不意味著陞發財。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又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只不過考生們的戰場從考場變了場。

他們又要一步步地慢慢往上爬，能不能熬出頭，一切都未可知。

穆繼和的名次平平，也沒有厚的家底能為自己的場鋪路，讓自己飛速攀升。

這輩子，他永遠都無法複製前世的功之路。

想到這兒，蘭清笳的角微翹，心頭升起一淡淡的愉悅。

正這時，柯暘開口了，「方才屬下在樓下遇到穆公子，他聽聞自己考了這個名次，倒是開心。

他為了表達對公子的謝意，他還說要請屬下吃飯呢。」

柯暘多這句，其實也有探兩位主子的口風的意思。

畢竟穆繼和也沒招誰惹誰，就只是比較倒霉娶了個討人嫌的媳婦罷了，以後就沒必要再繼續整他了吧。

蘭清笳聽到柯暘的話，眼神微瞇。

「他就在樓下？」

柯暘點頭。

「他還說為了表達對師父的謝意，要請你吃飯？」

柯暘又點頭。

「你們是當著大家的面說的？」

柯暘依舊愣愣地點頭。

他似察覺到什麼，但卻沒來得及細想。

蘭清笳的面當即就沉了下去，聲音也出了冷意。

「方才你們究竟都說了些什麼，尤其是他說了什麼，給我十，原原本本地複述出來！」

柯暘被周的氣勢所震懾，整個人的微微一怔，下意識了秦淮一眼，見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柯暘便老老實實地開了口。

真正把穆繼和所說的話複述一遍，柯暘才後知後覺地察覺了問題的所在。

穆繼和當著眾位學子的面，說出了自己曾經玄機公子數月時間的指點之事。

這件事，當初公子明確說過，不能對任何人提起，他們之間，也沒有所謂師徒之誼。

但是方才，穆繼和失言了。

不管穆繼和是有心還是無意，他都失言了。

柯暘再次下意識向秦淮，他的面容平靜，看不出喜怒來。

柯暘不願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測穆繼和的意圖，他忙道：「方才是屬下先失言，提到了公子，穆公子才順著話頭往下說的。

想來穆公子並非有意，只是剛好說起了這件事罷了。」

蘭清笳冷笑了一聲，面沉，並非有意？

呵，這話用來糊弄別人或許說得過去，但是糊弄？想都別想！

穆繼和的心裏究竟打著什麼算盤，比誰都清楚！

從知道他提出讓師父指點文章開始，蘭清笳就清楚地知道穆繼和心中打的主意，他就是想藉機攀上師父這棵大樹，想藉著大樹好乘涼。

現在，他的狐貍尾果然出來了。

主跟柯暘搭話，主提出請他吃飯，再裝作無意說的樣子，道出自己與師父的「特殊」。

他的話只會點到為止，但是，不論是柯暘與他稔的態度，還是他們之間的那一番對話，都會讓大家浮想聯翩，自行發揮。

若真的有人詢問穆繼和他與師父的關係，他一定會否認，但是，否認的時候，又會有意無意地留下遐想，讓聽者自行會。

這樣似是而非的手段，是他最擅長的！

有了這個開頭，之後他就會有越來越多的手段和花樣，鑽到其他空子，說不定還能哄著師父再收他為徒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