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將昏迷的婁慶雲安頓好了之後，薛宸才轉首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發現這裡從前像是有人待過，因為石塊上頭有一焦黑的痕跡，周圍有花紋，看著像是燒紅了的石頭形狀，四周看了看，果然有幾塊焦黑的石頭，薛宸將那些石頭撿到了裡面，然後將上的包裹解下來，攤在地上，從裡面拿出了火摺子，又從旁邊撿了些乾草和斷枝，忙活了一會兒，終於將火給點起來了，有了火的凹，總算看起來暖和了一些。

薛宸走到婁慶雲邊，看他發白，上的溫度也漸漸的低了下來，有幾還在流，薛宸趕忙在那幾撒了一些止的末，但看著末周圍污凝結，想著若是再不給他理傷口，等到明天傷口發炎潰爛，那就是上藥也無用了。可是理傷口要清水，看了看包裹中的兩只水囊，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更覺慶幸了。

俯下在婁慶雲的耳邊說了一句：「我去找點水，你等我回來。」

他依舊昏迷，薛宸看著他越來越乾的，心想這水一定得找到才行，要不然就算不理傷口，他也會死，力將婁慶雲在下的棉襖出來，蓋在他的上，又從包裹裡取了雄黃，將婁慶雲周圍灑了一圈，生怕不在的時候，有蛇來咬他，然後又在自己的腳面上撒了一些，以備萬全，轉頭看了看外頭，只見天幕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薛宸怕一會兒出去找水沒亮，就用幾樹枝纏著棉布，然後將一瓶跌打酒倒了半瓶在那棉布之上，做了一個簡易的火把，不敢再耽擱時間，戴上火摺子，將火把別在腰間，就趁著天還沒黑，找水去了。

走了一會兒，發現東南角那邊的草似乎長得更加旺盛一些，如今已經是十月裡，涿州的十月已經算是冷的，氣候又乾燥，百草凋零，唯有水源充足的地方，野草才能長得稍微旺盛一些，循著這個想法，便往東南方向找去，果真在野草的盡頭，看見了一條清澈的小溪，不知道是從哪裡流下來的，溪水流很快，因此看起來很乾淨。

薛宸趕忙過去將兩只水囊灌滿了水，正要離開，卻突然看見小溪的對岸那有一只黑乎乎的，像是一口破鍋樣的東西，大喜過，從小溪邊撿了一長長的樹枝，然後就用樹枝將東西給勾了過來，定睛一看，果真是一口鍋，只不過鍋壁破了個，但鍋底卻是好的，估計也是從上游人家順流下來的，薛宸將那鍋裡裡外外全都洗的乾乾淨淨，將兩只水囊掛在腰間，又用那口破鍋盛了些水，斜斜的放在地上，然後將火把出來點燃，把破鍋夾在腋下，滿載而歸。

回去的路不太難找，薛宸沒一會兒就回去了，見婁慶雲周圍的雄黃沒有過的痕跡，這才放心下來，不過轉念一想，都這冷天了，就算有蛇蟲鼠蟻也該冬眠什麼的了，為自己的太過小心鬆了口氣。

薛宸先用水囊放在婁慶雲的邊，餵了他兩口水，見他似乎有些反應，又多餵了兩口，看了看漸漸微弱下去的火，薛宸知道，如果沒有足夠的柴火，他們都不知道能不能熬過今晚，夜裡山深重，看天沒準晚上還會下大雪大雨，只好又點著火把出去了好幾趟，來來回回，撿了很多枯枝回來，堆在凹的最裡面，幸好這個季節山裡的樹木都很乾，枯枝隨便撿撿就有很多，一直進進出出，直到把附近的枯枝全都撿了進來才肯甘休。

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夜風呼呼的吹，薛宸將包裹裡的藥全都拿出來，放在一邊，將包裹展開，就是一張羅漢床床單般大小的布，撿了幾長點的樹枝，將布展開，藉由樹枝的彈力，將布的兩邊撐在了上方石壁之上，然後下面的兩只角，用石頭鎮住，正好擋住了婁慶雲的子那一半，也給火堆擋住了些風，也讓石壁中亮堂暖和了不。

薛宸從外頭又撿了許多石頭進來，堆砌一個穩穩的圓形，中間空出一個來，將破鍋放在口，然後在下面點火，不時加柴，等熱水慢慢的燒著。

這才將婁慶雲上的棉襖拿開，開始藉著火和水，給他清理起傷口來，憑著服破的地方找到他上的傷，然後用匕首割開他傷口附近的服，再用帕子蘸著清水給他拭傷口上的，在理傷口的時候，發現，婁慶雲上其實有很多傷口都不是今天弄得，有些地方都已經起了炎癥，不懂醫，只知道了傷，就該要洗乾淨，藥，然後纏繃帶，只要這幾步做到了，一般的外傷也就能理了，他全上下一共七八的刀傷，肩窩那裡的一應該是最嚴重的，薛宸將他的領口割開，一本收藏的油紙包裹了出來，薛宸將之打開看了看，上頭寫的都是一些人名和品，便知道，這就是婁慶雲誓死都不肯給錦衛拿走的東西，將之妥的收好，放在他的側，然後繼續理傷口，發現肩窩上傷口已經發黑起膿，趕忙用清水了，再次塗抹金瘡藥和止膏，然後才用繃帶將傷口纏繞起來。婁慶雲似乎能覺到有人再給他理傷口，有些疼的話，眉頭也會皺起來，嚨裡發出低啞的嘶吼聲。

這樣把他的傷口包紮好之後，那小火終於也把那鍋水給燒開了。薛宸看了看婁慶雲的腳，他腳上並沒有外傷，是骨折或是臼了，可這兩樣都不會弄，只好用服好好的將之包好，暫時不去管他，水開之後，想讓婁慶雲喝一點熱水，苦於沒有杯子，就去外頭摘了幾片大葉子回來，將之卷三角杯子的樣子，從鍋裡舀了一些熱水出來，吹涼了之後，送到婁慶雲前，輕聲說道：

「張開，喝點熱水。」

婁慶雲迷迷糊糊間，只覺得裡被送一溫熱的水，他周冰涼，能在這時候喝上一口熱水，真的是舒服到了骨子裡，一口下肚之後，又閉著眼睛嘟囔了一句：

「還要。」

薛宸聽見之後，便連連點頭，然後繼續從鍋裡舀水餵他，就這樣，薛宸換了十幾片葉子，終於把婁慶雲給餵飽了水，看見包袱裡的乾糧，又將東西掰一小塊一小塊的，慢慢送他的口中，婁慶雲聽話的將東西吃了下去，一會兒就幹掉了兩塊蛋餅，然後薛宸又餵他喝了些水，他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石壁因為火的熏燎而變得暖和起來，凹外頭狂風大作，卻是老天有眼，從剛才的南風變了東風，倒是沒有刮進凹中來，狂風過後，果真就開始飄起了鵝大雪，薛宸靠在石壁前看了一會兒，回進了凹，覺得老天還是眷顧他們的，最起碼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晚之中，沒有讓他們宿外頭，還撿回了一口鍋，撿了那麼多乾柴。

薛宸這段日子在京城過的並不好，自從知道婁慶雲有可能回不來之後，幾乎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安心日子，如今見到了婁慶雲，雖說他滿的傷，可是只要他過這幾天，想來他的死劫就該是過了，只要一想到這個，薛宸就覺得心裡被塞得滿滿當當，再沒有其他什麼事能夠更安心的了。

似乎有些明白之前看的一本坊間小說中，書生和小姐久別重逢，小姐竟說出：只要在你邊，無論哪裡，無論做什麼，我都願意。

當時薛宸還笑了他們，覺得這個小姐太不理智，怎麼能把自己的命運付到其他人手中呢？可是現在，薛宸環顧了一圈周圍這簡陋的不能簡陋，磕磣的不能再磕磣的地方，心裡依舊平靜滿足，小姐的對象是書生，而的對象是婁慶雲，只要他在邊，不管什麼環境，都不在乎。

這麼想著，薛宸便湊到了他邊，撐著腦袋，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他。

今夜是不想睡了，因為火堆要時常加柴，而也要看著婁慶雲，看他什麼時候要喝水，要吃東西，總共帶了四塊乾糧，先前已經被他吃掉了兩塊，還有兩塊，薛宸也不打算吃，他了傷，總要多吃一些才行，自己喝點水就夠了。

一個晚上，婁慶雲都覺得自己置在一片溫暖之中。他只記得他們被錦衛的人伏擊，與對方在懸崖邊上，僵持了三天三夜，彈盡糧絕，崖頂上隨都寒冷人，可是現在他卻能置在這溫暖的環境之中，實在是好許多，腹中不缺吃喝，更是通舒暢，覺睡了一次沉沉的好覺，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方魚肚白。

婁慶雲緩緩地睜開了雙眼，想要看看這個舒服的環境是哪裡，可周圍全是石壁，讓他有些意外，轉過頭去，就看見一張素白的小臉，守了一夜火堆，終於疲憊不堪的薛宸，就那麼合躺在婁慶雲的旁，蜷一團，似乎有些冷的樣子，眉頭蹙著，婁慶雲這才發現，這傻丫頭竟然把自己的棉解下來蓋在他的上，怪不得他那樣暖和舒服了。

想要坐起來將棉襖蓋在上，讓再睡會兒，可是右腳一，就鑽心的疼，想起來腳是崴了，上的傷口全部經過理，唯獨腳還沒，只是暖暖的包著，婁慶雲將上的棉襖掀開，蓋在了薛宸上，薛宸只覺得周暖和了不，發出一聲，然後累極又沉沉睡了過去。

婁慶雲忍著疼，咬牙將崴了的腳骨接上，了之後，覺沒有太大問題，又一次覺得幸運無比，若是昨晚沒有這丫頭，他從上頭跳下來，估計不是碎骨，也是傷重不癒了。可他如今竟然還活生生，好端端的在這裡，而且心的人睡在自己邊，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加人高興滿足的事嗎？

實在忍不住，俯下子，在薛宸的額角親了一口，覺還是有些冷，便又躺了下來，將摟了自己懷中，薛宸睡得很沉，本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被挪了位置，只舒服的沉醉在一片溫暖之中，進了甜夢之鄉。

凹外的風雪依舊在下，甚至沒有停歇的趨勢，凹外的野草地上經過一夜的暴風雪，全都都積下了厚厚的一層，但凹的卻是溫暖幸福的另一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