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異玄火壇。

雖然是木門，但手覺依然沉重，在鬼厲用力之下，玄火壇上這扇沉重厚實的門，發出「吱呀」一聲悶響，緩緩向裡推開了。

門裡，一道淡淡的紅照了出來，周圍的空氣彷彿又升高了幾分，燥熱之極。

鬼厲皺了皺眉，額頭已經微微見汗，心中不期然想起剛纔在一旁所聽到的，那個名上的老者居然在這種炎熱之地已然鎮守了近百年，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過的。

玄火壇中，看去並不亮，除了不知哪裡照來的一紅，似乎更多的還是幽暗，與周圍這等酷熱並不匹配。鬼厲站在門口，沉了片刻，終於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伴隨著又一聲「吱呀」聲，木門輕輕合上了。

鬼厲深深吸氣，鎮定心神，開始向四周打量。和在外麵看到這個祭壇時所猜測的一樣，這裡麵果然是一個極大的殿堂，高達五丈的空間，整個殿堂呈現圓形，牆壁也和在外麵看到的一樣，都是那種赤紅巖石所造，沒有任何的雕刻裝飾，樸實無華，但在這種巨大空間的背景下，竟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壯觀威勢，讓人覺得，隻有這種平實，纔是建築真正的至高境界。

很快的，鬼厲就發現整個大殿裡散發著的那種紅亮，都源自大殿中央。越接近大殿中央，周圍就越是亮，遠遠去，在那道紅的映襯下，大殿之中彷彿是一團熾熱火焰正在燃燒一般。

鬼厲盯著那團「火焰」，紅輕輕照來，倒映在他眼中，也照著趴在他肩頭的小灰。

一人一猴的眼眸裡，同時像是被什麼染紅了一般，有紅的火焰燃燒。

小灰的尾輕輕擺了一下，似也有些不安，低低了一聲。

鬼厲邁步，向大殿中央的那團「火焰」，向那紅深緩緩走去。

隨著越來越接近那團「火焰」，周圍的空氣越發熱了，此時此刻，幾乎和置地底熔巖旁差不多。在鬼厲的腦海裡，不知怎麼，突然想起已經忘許久的一件往事──火龍下，比現在更加酷熱的巖漿之湖，那一對投湖自盡的狐妖……

這念頭一閃而過，在離大殿中央還有不到一丈的地方，他忽然停住了腳步。小灰轉過頭看了看主人。

隻見鬼厲皺起了眉，目已從那團火焰上收了回來，向地麵。

赤紅石塊堆砌而的平整地板之上，赫然出現了圖案。

就在鬼厲的腳下，石塊之上出現了指頭細的刻痕，向兩邊延開去，但看去彎彎曲曲，絕不平整。而在鬼厲前一尺地方，同樣是這種指頭細的刻痕，在堅的赤紅石塊上筆走龍蛇，組了一幅一尺大小的圖案。

那是一個神祇！

一個鬼厲之前從未見過、從未聽聞的神祇。

蒼勁的刻痕在地麵上緩緩延著，邊角隨可以見到被歲月磨礪的痕跡，顯示著這些圖案存在的久遠年月，著一蒼涼。

神祇的頭頂沒有頭髮，卻有如羊角一般微微彎曲的犄角，麵孔眉目與人差不多，隻是在那一雙森森空的眼孔之下，口中分明是尖利的獠牙。雕刻者甚至在獠牙的旁邊刻出了幾個微小細孔，猶如正在滴下的鮮，更增添了幾分兇惡與猙獰。

而這個神祇的子，便與人大大不同，如虎豹一樣強健的軀幹上赫然有著四隻手臂，一手握刀、一手握盾；剩下的兩隻手，一隻抓住了一個痛苦扭曲的人，那人彷彿正對天嘶喊；而另一隻手輕輕托舉著一，兀自鮮淋漓，竟是人的心臟。

原本古拙蒼涼的刻痕到了這裡，突然變得憤怒奔放，那力道，那深心裡的憎恨，就像一下子發出來一般。鬼厲竟然如此真切而不可思議地到那一瘋狂，在這刻痕中騰騰而起。

平緩的刻痕瞬間激烈，從軀幹飛瀉而下，在這兇惡神祇的下融為一，化作熊熊燃燒的火焰。紅閃爍照耀，這神祇角似也有一獰笑，彷彿就要破地而出的復活一般！

鬼厲深深、深深的吸氣，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在腦海中將這位雕刻者與建造這座祭壇的人合二為一。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巨匠，竟有如此鬼斧神工的天才！

一幅圖刻，便彷彿奪盡了世間造化！

那刻痕還在地麵上延，鬼厲不由自主地向旁邊走去，逐漸發現了第二個神像、第三個神像，最後，在圍著中央那團紅火焰繞行一圈之後，他總共發現了地麵上篆刻著的八個神祇影象。無一相同，但鬼厲幾乎可以肯定，這地麵上所刻的完全都是兇神。

在這些影象之中，人完全了這些神祇的祭品，就像是食一般。整座大殿之，此刻一片肅殺，似乎隨著這些影象的發現，冥冥中有什麼兇低低咆哮。

而在這些兇神影象的外圍，還有著一道刻痕將他們全部包裹其中，卻又並非是一個完整的圓形，時而向彎曲，時而向外翻騰，鬼厲一時也看不明白。

此刻，他又回到了第一個兇神圖案的麵前，在深深看了一眼這個兇惡神祇之後，他抬起了頭，眼前再度出現了那團燃燒的「火焰」。

忽然，他腦海中「嗡」的一聲，似乎有什麼翻湧起來，一，一噬的，如此悉地湧上心頭。幾乎就在同時，周圍那些兇神影象突然像是活過來了一般，約在他眼前晃著。

藏在手邊的噬魂，過袍袖子，漸漸開始亮了起來。

鬼厲的呼吸慢慢變得有些沉重，忽地，他重重一甩頭，強自鎮定心神，然後慢慢向中央那團火焰走了過去。

隻是，他卻忘了看看趴在他肩頭的猴子小灰。

那一雙猴眼之中，此時金的異芒再度出現，但在金的背後，卻有更多的紅芒，帶著和鬼厲眼中一般的瘋狂噬之，漸漸明亮耀眼，充斥了它的眼睛。

一丈的距離並不很遠，鬼厲很快就接近了大殿中央的紅源之。

此刻他已經發現，剛纔看見的那八尊神祇石刻，俱是圍繞著這個源，而且神像頭部都朝向此。這時周圍的溫度早已經是熾熱無比，若是尋常人在此，隻怕連呼吸都已經無法繼續。

鬼厲強自下心頭一波一波往上沖的噬衝，過紅，向那源看去。

一個像是石井一般的東西，上細下，出現在大殿中央。高三尺，直徑不過二尺，和地麵石塊一樣，都是用那種赤紅的巖石所築。

但在平整的井麵之上，卻有一塊晶瑩剔如水晶一般的白明奇石，看去似乎是一個圓狀，仔細一看卻發現其上卻是有無數切麵，大小不等，璀璨無比的芒流轉覆蓋其上。

而從井中不停出的紅，經過這塊水晶一般的奇石之後，芒被層層折，看去似乎有脈在其中流淌。而這些線在奇石的上方三尺空間凝聚了一團紅團，正是剛才鬼厲遠遠見的彷彿燃燒一般的火焰，而整個大殿裡的源也正從這裡而來。

著這神且神奇的奇景，鬼厲緩緩接近那口井，靠近了那塊看去明的璀璨奇石，向下去。

似曾相識的景，印了他的眼簾。熾熱的巖漿在下麵奔騰咆哮著，就像暴怒的海洋汐，不停的湧上又退下，濺起的巖漿打在堅的巖壁之上，作響。

這座玄火祭壇，竟然是建在一座彷彿就要噴發的火山口之上。

鬼厲心中一陣煩躁，不由自主地握了拳頭，就連呼吸也變得沉重起來。自從接近地麵上這些兇神石刻之後，彷彿是被這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影象引發了深心中的暴戾，又或者這些神祇本就是兇殘的邪神。他心中的噬殺意越來越盛，但奇怪的是，他的神誌竟然能夠保持清醒，渾不似往常整個人幾乎都陷瘋狂一般。

隻是他人雖清醒，被裡這強烈的暴戾之氣折磨所帶來的痛苦卻更加厲害。若是有人站在附近，便能看到鬼厲此刻的眼眸之中，紅芒大盛，幾如惡鬼。

就在鬼厲強自支撐的時候，在他肩頭的小灰卻突然吱吱了兩聲，竟然跳了下來，直往那塊奇石上落下。

鬼厲大吃一驚，這塊奇石之中有紅流轉，縱然是他修習魔教天書多年，也覺其中邪力非同小可，當下急忙手出去攔截，口中急道：「小灰，小心！」

但小灰畢竟是突然跳下，鬼厲反應稍遲，這一抓竟抓了個空。隻見小灰在半空中舒展，惟有雙眼中與鬼厲一般紅芒閃爍。說時遲那時快，轉眼小灰已經落到了那塊奇石之上，發出「砰」的一聲輕響。

瞬間，從火山井中過奇石層層折照出的紅，被小灰擋在下，幾乎就在同時，半空中的那團紅凝的幾如火焰一般的紅團，因為失去了源，頓時消失。

突然，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了下來。

隻在一轉眼間，整個祭壇大殿裡完全失去了亮，黑暗籠罩了所有的地方。

鬼厲屏住了呼吸，怔怔地著小灰。

它趴在那塊奇石之上，似乎暫時還沒有什麼事。井中折出的紅，此刻被它擋在下，映在它的肚皮之上，纖毫畢現。

紅芒流轉如鮮一般，在它上微微閃。小灰中慢慢地開始發出聲音，就像是骨頭與關節敲擊的刺耳聲音。

卡卡、卡卡……

鬼厲往前踏上了一步，凝視著小灰，心中有一不好的預。

小灰緩緩轉過頭來，它一雙眼睛赫然已經完全變做了紅，在黑暗中如此耀眼奪目！

下一刻，異變已然陡生！

大殿之中，那被黑暗籠罩的深，忽然有一聲蒼涼的呼嘯，浩浩傳來。圍繞在他們周圍地麵上的那些兇神石刻，同時發出紅芒，一個接著一個亮了起來。

當第八個兇神石刻也亮起來的時候，大殿中回著的蒼涼呼嘯已經轉淒厲，充斥了整個空間。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嚴嚴實實的大殿之上竟然開始有風不停旋轉。

鬼厲一把將小灰抱起，在自己旁。幾乎就在同時，一聲轟隆巨響，所有的石刻大放芒，瞬間那紅竟似為有形之，從那些兇神石刻之上騰騰而起，同時保持著石刻本來模樣，變做了一個紅凝聚而的平麵升到半空。

一個接一個的兇神化作紅的凝聚在半空之上，鬼厲此刻也終於看出了圍繞在兇神石刻外圍的那條彎曲不直的石刻。

那是一個巨大的火焰圖騰，將所有的兇神包裹其中，隨著越來越急的狂風，這詭異的圈慢慢升高，片刻後已經高過了鬼厲頭頂，停在他和小灰的上方。

鬼厲仰頭著，手心中不知不覺已經出了冷汗。

一個個模樣猙獰的兇神此刻都像復活過來一般，在巨大火焰狀的紅圈裡仰天大笑。此時此刻，大殿裡的黑暗早已被驅逐一空，所有的地方都被這個耀眼之極的圈所照亮。

紅圈開始慢慢旋轉，速度漸漸加快，連帶著大殿上的風速也越來越急促。鬼厲在這如暴風一般的中心，上的裳獵獵作響，臉也漸漸蒼白。

隻是他依然沒有什麼作。

空氣中詭異的氣氛越來越重，急促尖銳的風聲中似乎開始夾雜著神兇狠的獰笑，就像傳說中九幽的惡鬼來到人世。

那紅的圈終於升到了穹頂，在樸實無華的石板下越轉越快，紅的芒如雨紛紛撒下，像地獄裡飄灑的雨。

「轟！」

急促旋轉到幾乎目不暇接的地步之後，突然，紅的圈戛然而止，毫無先兆的就這般突然停下。下一刻，在這團紅火焰的上方，巨大的石板如被召喚移開，以火焰圖騰為中心向四周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