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暗殺鬼厲在暗去，隻見那老者麵容清臞削瘦，上一襲灰袍，簡單樸素，舉止從容，並無什麼出眾地方。若是走在尋常市鎮街頭，隻怕本無人可以認出此人乃是修道中人。

但看跟在他後的二人神，且不說燕虹，便是向來倨傲的李洵，似乎對這位平凡老者竟也十分尊敬，神舉止間不敢有一怠慢。

此刻聽到那老者問起，李洵卻也猶豫了一下，隨即道：「師叔明鑒，其實是那些魚人蠻族的族長死於非命，所以這些怪狂大發，這才……」

這時三人正好走下了玄火壇，灰老者眉頭一皺，淡淡道：「魚人族長是怎麼死的？」

李洵苦笑一聲，搖了搖頭。燕虹在旁邊道：「回稟師叔，那位魚人族長是在三日之前，與呂順呂師叔在北邊合山『無名古剎』見麵之後，離開古剎不到一裡地方突然被高手狙殺的。」

灰老者「咦」了一聲，顯然有些吃驚，道：「兇手是誰？」

李洵搖了搖頭，道：「我們查了數日，還沒有什麼頭緒。」說到這裡，他似是遲疑了一下，然後才繼續道：「本來此事早該稟報師叔，隻是穀主念及師叔鎮守玄火壇重地將近百年，早已不問俗事，所以纔不願打擾師叔的。」

灰老者笑了笑，道：「穀主一番好意，我豈能不知。想來若不是這些蠻族還有可用之，而當年老夫在收服這些蠻族的時候還有些威名，穀主也不願麻煩我這個糟老頭子了。」

李洵訕訕一笑，正想說些什麼，灰老者卻似乎也不願就這個話題再說什麼，便岔開了話道：「當時呂順不是也在場麼？不到一裡地方，難道他也找不到那個兇手？便是挖地三尺也早挖出來了。」

李洵聞言，不與旁的燕虹對了一眼。燕虹遲疑了片刻，輕聲道：「想來是那兇手實在太過狡猾，道行又高，一擊得手之後即刻遠遁，所以連呂師叔也抓不住此人。」

那灰老者哼了一聲，此番卻沒有再說什麼了，但在神聲音中，一不屑之意呼之慾出，顯然很是看不起李洵和燕虹口中那位呂順呂師叔的樣子。

三人邊走邊說，空地上不過三丈的距離已走了一小半過去，離鬼厲也漸漸遠了。鬼厲慢慢放下心來，但子仍不敢放鬆，這時隻聽那灰老者似乎遠遠的問了一句，因為走得遠了，聲音也聽不大清楚，但約聽見那灰老者是問如今那些造反的魚人蠻族況如何。

李洵在背後應了一聲，道：「現在局勢已經穩住了，呂師叔帶領一眾弟子將那些怪堵在山穀口，並且施展神通，將魚人的氣焰了下去，現在雙方正在對峙著。那些魚人口口聲聲說要為他們的族長報仇，穀主又不願和南蠻異族完全撕破臉，所以纔派我們來請師叔……」

話剛說到這裡，突然，遠方山穀口方向的一聲厲嘯，遠遠回開來，聲音淒厲之極。在場眾人都是吃了一驚，李洵驚道：「好像是口那裡！」

還不等他們做出反應，片刻間廝殺搏鬥之聲再度湧起，怒喝厲嘯不絕於耳，剛剛沉寂下來的山穀竟然再度被這片廝殺聲所籠罩。

三人臉大變，灰老者哼了一聲，袖袍一揮，整個人頓時化作一道灰衝天而起，向著山穀口方向疾飛而去，李洵和燕虹也急急跟上。

待他們的影完全在夜中消失，鬼厲才慢慢從玄火壇下走了出來，沉片刻，轉過子向玄火壇去。

眼前這座巨大的建築巍峨聳立，即便是旁一白玉石柱，在夜中看去也如此高大雄偉，更不用說在它之上那片赤紅的殿堂樓閣。

前方不遠，就是剛才灰老者和李洵、燕虹走下來的臺階。鬼厲向那臺階走去，隻見所有的臺階也是用與高一樣的那種奇異赤紅石材所建，與周圍欄桿石板渾然一。

慢慢的踏步其上，鬼厲向上走去，此刻周圍的熱度似乎又上升了許多，彷彿腳下所踩的不是那種赤紅石頭，而是真正燃燒著的火焰一般。

玄火壇的這個臺階向上三十六級，轉了個彎，又繼續往上延。鬼厲深深呼吸，麵冷淡，慢慢向上走去。周圍的欄桿石壁俱是平實無華，沒有任何雕飾，尤顯古樸。

此刻就連夜空中吹來的風也變得燥熱無比，小灰趴在鬼厲肩頭，眼珠子滴溜溜轉著，頗為好奇地向四周看。

終於，走完了共有三層一百零八級的臺階，鬼厲來到了玄火壇上。

儘管剛纔在玄火壇下已經遠遠地看到這裡的景，但如今置於玄火壇上，站在聳立於玄火壇中央的那一座高大殿堂之前，著比自己高大百倍的巨大建築，著那如利劍般直刺蒼穹的塔尖，鬼厲仍是不由自主地泛起渺小覺。

相同材質的赤紅石材，被切做大小相等的巨大石塊，每一塊幾乎都有半人多高，堆砌而了一座宏偉的殿堂。走到近，在那片燥熱空氣之中，鬼厲分明看到這些石塊竟然連線的如此，中間的隙看去似乎連刀片也無法的樣子。實在是無法想像，當初焚香穀的先人究竟是如何造出瞭如此鬼斧神工的一座殿堂。

甚至他幾乎要產生一種幻覺，在自己麵前的本不是一座殿堂，而是一團熊熊燃燒的巨大火焰。而且這火焰是如此巨大，似乎馬上就要倒下來，將渺小的自己吞沒一般。

鬼厲深深呼吸，定了定神，將心中驚佩覺了下去，隨即轉頭，仔細檢視進這玄火壇殿堂的路徑。他並沒有花什麼力氣就找到了。

整座如塔狀的祭壇連個視窗都沒有，全部被巨大的赤紅石頭圍的嚴嚴實實，隻有在最底層離他不遠，有一扇高一丈，寬六尺的門。

鬼厲走了過去，很快發現，這扇門雖然用紅漆塗過，但與周圍石牆還是不同，而是一扇木門。想來也是，若是連進出的門戶也是沉重之極的石門，想必也是十分的麻煩吧！

鬼厲在門前站了一會，卻沒有馬上推開門，而是轉過子向後麵瞭。

整個玄火壇上，除了燥熱的空氣，一片寂靜。

「吱呀！」

下一刻，他推開了門。

焚香穀口，此刻已然是流河，超過一百個高大強壯的魚頭人的蠻族哇哇大，憤怒之極，持著各種古怪兵刃，有槍有刀，有劍有戟，與周圍的焚香穀弟子廝鬥不止。場中地上鮮橫流，殘肢隨可見，傷亡人中有不焚香穀的弟子，但更多的還是魚人。

至於這些殘肢，隻怕都是那些生殘暴的魚人砍下來的。

不過這個場麵雖然可怖，魚人也兇悍無比，但局勢卻是焚香穀這一邊漸漸住了魚人，而且看去焚香穀這裡顯然還留有餘地，數十個道行較高的弟子圍半圓形狀，一起向去。

隻是這些魚人異族實在兇悍，而且大異人類，就算是修道中人捱了一記焚香穀弟子發出的劍，隻怕也要傷，但這些魚人不知為何極其強韌，加上焚香穀眾人似乎得到了什麼命令，留有餘地。除了數高手的劍芒法寶之外，其他弟子的法寶打在上，魚人最多是被打的飛了出去，極難見。

不過一來焚香穀這裡眾人都是修道多年，道行不淺，單對單加上法寶之力，仍是勝過這些蠻族魚人；二來這些魚人也不過是力大皮厚而已，焚香穀弟子進退有據，不時馭劍飛上從半空攻下，往往令魚人頭疼無比，仍是大佔上風。

而在焚香穀弟子之中，一個老者居中指揮，正是那日鬼厲在荒山古剎見到的呂順。此刻隻見他眉頭皺，臉難看之極，顯然極是惱怒。

鬥到激烈，忽地一聲慘，卻是有一個焚香穀弟子一時大意，出破綻，被一個魚人用一柄似乎像勾鐮刀般的兵給勾住了腳，生生從半空中拖了下來，摔在地上。片刻間周圍數個魚人一擁而上，兵刃舞，轉眼就死於非命，連也不得完全。

剎那間焚香穀弟子為之嘩然，許多人再也控製不住，手上加勁，漫天飛舞的法寶飛劍頓時厲嘯連連，群起攻之。不過片刻慘呼聲便連連響起，已有數個魚人被法寶生生劈死。

隻是這些魚人生著實兇悍，看到這些鮮橫飛的場麵非但沒有畏懼之，反而更是瘋狂撲上廝鬥，竟是悍不畏死。

呂順馭劍飛到半空，連連大聲喝止，但底下無論是魚人還是焚香穀弟子，俱都是殺紅了眼，竟無人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眼看著更大的一場屠殺就要展開。

便在這時，原本孤月高懸的夜空突然暗了下來，呂順眉頭一皺，向天上了一眼，隻見一團灰雲席捲而來。呂順麵一變，忍不住哼了一聲。

那片灰雲來勢何等之快，轉眼間已飛到眼前，而且威勢越來越大，隻見半空中風聲急促旋轉，漸漸化出了一個直徑數丈的龍捲風，夾雜著尖銳聲音，「嗚」的一聲，從夜空中疾沖而下。

幾乎就在同時，地麵上週圍所有的花草樹木被強風吹得向外翻轉，地上砂飛石走，功力較低的焚香穀弟子和一些魚人甚至被狂風掠起，拋了出去。

眾人大驚失，還沒反應過來，那龍捲狂風已經落到地麵，尖銳風聲之中，「砰砰」之聲大作，數十個魚人如被巨手抓住，齊齊被打的飛了起來，往後飛去，重重摔在地上。

那些魚人吱吱，聲音尖細難聽，但聽得出頗為驚恐。隻見狂風又轉了片刻，將所有魚人和焚香穀弟子隔開之後，這才慢慢停了下來。風聲漸漸平息，巨大的風勢也逐漸散去，現出了一個灰老者的影出來。

焚香穀一眾弟子為之一怔，隨即紛紛落到地麵，向那老者一起行禮，恭聲道：「上師伯。」

呂順此刻也緩緩落回地麵，走了過來，看了灰老者一眼，臉上青筋跳了跳，隨即皮笑不笑地道：「上師兄，這等小事，怎麼把你這個大人給驚了？」

灰老者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道：「穀主有令，我也不得不來。」

呂順臉一變。

這時李洵和燕虹也已趕到，從空中落下。李洵走到呂順邊，低聲音，輕聲道：「呂師叔，是穀主命我將上師叔請來的。」

呂順哼了一聲，臉更是難看，但終究沒有再說什麼，轉過頭去。

灰老者也不看他，轉過子向場中鮮橫流的地麵看了看，臉一沉。

這時那些魚人都聚集在一，眼都落在這灰老者上。隻是此刻他們似乎認得這灰老者，不知怎麼，悍不畏死的這些魚人，卻對這平凡的灰老者有些畏懼，一時竟不敢衝上前來。

灰老者收回目，沉聲道：「孫圖何在？」

話音剛落，從焚香穀弟子中跑了一個中年男子出來，正是那晚與呂順同去，知曉蠻族語言的那個孫圖。

隻見他跑到灰老者旁，麵恭謹之極，道：「弟子在。」

灰老者向他了一眼，隻見此人灰頭土臉，看來在剛才那場廝鬥中因為自道行不高，怕是吃了些苦頭，不過還沒死倒是萬幸，畢竟能懂這些蠻族語言的人可是不多。

灰老者當下道：「你過來將他們的話翻給我聽。」

孫圖小心地應了一聲，站在一旁。

灰老者向魚人那邊瞭，朗聲道：「老夫是上策，出來一個人說話。」

那邊魚人群中一陣聳，顯然他們聽得懂上策的話。而且這個名字對他們似乎有種魔力一般，很是不同凡響。半晌過後，一個高大的魚人走了出來。

上策向他打量了兩眼，緩緩道：「你知道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