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煊離開京城之後，文姒姒一個人在王府裏格外寂寥。

    不過，王府外外的事一向很多，倒也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傷。

    很快便到了中秋，宮裏頭有宴，文姒姒也要過去。

    下午的時候忙著梳洗，竹月拿了脂細細的給著臉麵，又用珍珠妝點眉心。

    文姒姒午後昏昏睡，閉著眼睛打盹兒，錦葵拿著梳子慢慢梳理這一頭青。

    外頭進來了一個太監：“王妃，您親手做的月餅，已經給太後娘娘送過去了。太後娘娘吃了誇讚說味道好。”

    文姒姒輕輕的點了點頭。

    太監又道：“對了，和頌殿的太監說，阮妃娘娘不太好了。”

    阮妃被封皇貴妃之後，風了沒太長時間，如今被足在宮裏，皇帝一次都沒有去看過。

    廣姚和南方五石散肆一事，皇帝並沒有簡單放過，阮家被查了個滿門抄斬，阮妃的父親和兄長家人前些日子都被刑了。

    家裏人遭此大禍，阮妃不大好，也是預料之中的事。

    文姒姒點點頭：“宋王這些時間去探了？”

    “去過一兩次。”太監道，“皇上雖未下令足宋王，可宋王這些日子哪裏都不去，朝廷裏的差事都推了，偶爾去看看阮妃娘娘，次數不多。”

    文姒姒又點了點頭：“四皇子回來了？”

    “回來了，早上剛進城，估計晚上在宴上就能遇見。”

    “好，你下去吧。”

    晚些時候文姒姒進宮，除了臨清王和晉王不在，其餘皇子都在席上。

    文姒姒旁邊坐著許念巧和董氏。

    許念巧或許是沒了心氣，整個人就像一塊幹枯的木頭，沒像從前那般和文姒姒怪氣。

    董氏把敏佳也帶來了，文姒姒笑著把敏佳抱在了懷裏：“我們敏佳，真是越長越漂亮，小臉嘟嘟的。”

    許念巧“切”了一聲，把臉轉過去。

    丁氏看董氏和梁氏都帶著孩子，心裏一陣惱火：“一個丫頭，人家四嫂生的是個小公子，也沒這般炫耀。”

    董氏隻當沒有聽見，依舊笑著和文姒姒講話：“大哥這段時間不在京城，大嫂有什麽不方便的，盡管和我們三爺說說，讓三爺給大嫂去辦。”

    文姒姒一笑：“我這邊都好，隻是天氣涼了，不知道殿下在外頭好不好，我這心裏總惦記著。”

    太後今天晚上沒有過來，皇帝很快便來了，皇後和朱妃在他兩側，還有個開平王跑到了他的跟前湊熱鬧。

    皇帝想看看敏佳，開平王又把敏佳抱去他的眼前：“父皇，您看敏佳和長姐像不像？”

    皇帝了敏佳的小臉：“比思懿那時候乖巧多了，思懿小時候拽著朕的胡子不肯撒手。”

    宴上倒是其樂融融，文姒姒和董氏說著一些話，丁氏看董氏肚子又鼓起來之後，越看董氏越不順眼，一雙眼珠子恨不得安在董氏的上。

    胡皇後此時突然開口了：“皇上，這些日子齊朝頻頻災禍，宋王一直都在給您祈福，昨晚宋王抄經至深夜，上都染了風寒。”

    皇帝往宋王的方向看去。

    果不其然，宋王臉看起來很不好，整個人比先前瘦了許多，看起來形枯槁。

    胡皇後招招手讓宋王過來：“好孩子，你過來。”

    宋王走到了皇帝和胡皇後的跟前。

    胡皇後歎了口氣：“阮氏一族囂張，可這些與宋王無關，皇上，您素來知曉這孩子的心。”

    皇帝目落在宋王的上，略有幾分心疼。

    他自然知曉阮氏一族幹的蠢事與宋王沒有瓜葛。

    隻是阮妃戴罪之，讓皇帝對宋王也有些偏見。

    宋王跪下磕頭：“兒臣近來悲痛愧疚，外祖一家膽大包天，辜負聖，也辜負了兒臣一片赤忱。每每想起外祖家的罪狀，兒臣無再見父皇，恨不得以死謝罪。今日能見父皇一麵，看父皇龍安康，兒臣已經心滿意足了。”

    文姒姒拿著一個杏子咬著，抬眸看向宋王，心裏閃過些許嘲諷。

    能讓胡皇後給他說好話，真真是好手段。

    隻怕與胡皇後聯手之後，針對的便是晉王府。

    果不其然，皇帝聽了他這樣一番話，臉有所鬆：“你外祖所作所為與你無關。晌兒，你起來吧，日後不要自責疚。”

    胡皇後道：“宋王懷瑾握瑜，自端方賢德，母族所為與他無關。阮氏雖為後妃，母族犯下如此大罪，不宜再為貴妃，更不宜為宋王的母親，不如將宋王記在臣妾名下，這樣一來，不會有人再以阮氏一族的事攻擊為難宋王。”

    皇帝點了點頭：“晌兒，你意下如何？”

    宋王叩頭行禮：“皇後娘娘母儀天下，兒臣早就視皇後娘娘為母親。阮妃娘娘後宮婦人，無權幹涉朝政一事，阮家所作所為並不知，希父皇留阮妃娘娘一命。”

    皇帝見他有了更好的去，依舊未忘記生母之恩，心中更添愧疚：“你日後進宮，仍可探阮氏。”

    五皇子臉大變，當即離了宴席。

    丁氏咬牙切齒，看向了旁邊的宋王妃，低聲音怒罵：“臭不要臉的東西，自己生母有事便放棄不認，認了更尊貴的母親，一步登天了！”

    宋王妃臉有一瞬間的尷尬，隨即不好意思的笑笑：“這是皇後娘娘主提出來的，我家爺哪敢不給皇後娘娘麵子，能在皇後娘娘膝下孝順，確實是我們的榮幸。”

    丁氏戴著長長護甲的手就想去指宋王妃的鼻子，一抬頭對上胡皇後冷冷的目，丁氏瞬間慫了。

    文姒姒心口一片冰涼，像嚼蠟一樣咬著手中的杏子。

    宮裏宮外，一片其樂融融，竹管弦樂聲之中，胡皇後冷的目落在了文姒姒的上。

    文姒姒心底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在這個宮裏，想要永遠的平和是不可能的。

    富貴權勢迷人眼，必須踩著刀刃鋪就的階梯，雙手沾滿鮮，才能抵達至高無上的位置。

    一天天一年年。

    或許初宮廷時還懷揣著對的向往，滿眼天真爛漫，等到了最後一天，隻有對權力的，已然卷了你死我活的廝殺之中。

    文姒姒把酸的果吐在帕子上，勾了勾角，對著胡皇後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