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因為而選擇你。”

 “你也不是因為不重要而沒有被記起。”

 沈雁歸頓了頓，似乎在下一個很大的決心，墨承影正疑，開口道：

 “我剛來京城的時候，永州的每一個人、發生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得。”

 這聲音……

 墨承影猛然睜開眼——他的卿卿聲音竟然有些哽咽。

 他生怕驚擾了，只手輕輕按到后背，子紋不敢。

 “可是哥哥去世，對我打擊太大了。”

 沈雁歸從未主說過哥哥的任何事，哪怕從前墨承影在歡好之時誆，也不肯一個字。

 “當時我因為弟出事，將林惠茹的兒子差點打死，林家為給兒撐腰，以權勢迫，讓阿爹將我送，阿爹不肯，沈老夫人兩頭斡旋，對我用了家法，行刑之日，林惠茹的兄長怒氣沖沖過來。”

 “他想要……”

 沈雁歸吸了一口氣，“他想要我跪下磕頭認錯，我誓死不答應，他便拔了刀。”

 沈老夫人是不在意沈雁歸死活的。

 當時沈雁歸被用了刑，又有兩人將死死按著，待掙開束縛要躲開、順勢反擊的時候，哥哥擋在了前。

 半個子都被哥哥的染紅了。

 救了一輩子人的阿娘，沒能救回哥哥，不住刺激，暈死過去。

 “所有人都、都說，是因為我子太倔、太要強，不肯低頭認錯，惡語激怒林世子，得人家盛怒手，否則林家人本不敢在沈家刀……是我害死了哥哥。”

 “他們怎敢如此胡說八道！”

 墨承影的心揪著，他抱著沈雁歸，憑著腰力坐起來。

 “卿卿，兄長的死跟你無關，你莫要自責。”

 他現在明白，為何親時卿卿子變得那樣。

 輒下跪認錯，言語盡是示弱。

 那一刀不僅帶走了兄長的命，還有卿卿的傲骨。

 事過去很久了，沈雁歸不想哭——事實上從哥哥出事，就沒有好好哭過一場，今兒也不知怎的了。

 眼淚就不自己控制。

 將臉埋進他口，好一會兒才繼續道：

 “要不是擔心我不在，阿娘沒法活下去，我……”

 沈老夫人不在乎這個孫，卻是極看重沈晏這個長孫。

 沈晏死的時候，沈老夫人扯著的頭發，怒罵、詛咒，說為什麼死的不是，字字句句給沈晏償命。

 若不是為了親娘，沈晏下葬那日，沈雁歸便真的去找哥哥賠罪了。

 “我以前酒量很好的，在永州與人斗酒，千杯不醉，可是哥哥出事以后，我跪在哥哥墳前，整日醉酒。”

 沈雁歸換了好幾口氣，還是說不下去。

 嘆了口氣，“我好沒用。”

 “不說了，卿卿，過去就過去了，我們不說了。”

 墨承影著的頭發，將摟著，“今兒是我不好，好好的跟你鬧什麼緒？”

 沈雁歸額頭抵著他口，緩緩搖，表示與他無關。

 這些事在心里好幾年，要不是今晚桑妞和烏達壑屢屢提起哥哥、景明又這般緒低落，或許還會一直憋著。

 “阿娘其實一點也不弱，連著沒了三個孩子，恨不得將阿爹剝皮拆骨，在沈家本待不下去，是瞧著我一日日頹廢，怕我撐不下去，所以又跟阿爹在一起，有了圓圓。”

 “那兩年，我忘了許多事。”

 雪花將他們單肩鋪白。

 許久之后，沈雁歸緒平復，長長吐了口氣。

 竟覺得輕松許多。

 “哥哥死的時候，我都沒敢好好哭一場，今兒算是哭完了。”

 沈雁歸憨憨一笑，“所以我真的不是故意忘了你，是酒喝多了，腦子不記事了。”

 喝酒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永州能人再多、大家再厲害，在那些最無助的時候，沒有一個人能夠幫。

 記著也沒有用。

 過去越好，現實便越難過。

 還不如忘了。

 小圓圓是生活新的寄托，忘了過去，重新開始，一心只想著好好將圓圓養大，存錢帶阿娘出府。

 不必問也曉得，從那之后，沈林氏若再行欺辱之事，只要不犯阿娘和妹妹，都是任打任罰。

 墨承影想到這些，心好似被放到油鍋里煎。

 卿卿在京城、在沈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苦，自己卻渾然不覺。

 自己簡直愚蠢又無能！

 沈雁歸抬頭，淚眼看向墨承影，卻見他眼睛泛紅、眉頭鎖住的全是自責。

 “傻瓜。”

 輕嗔一句，“圓圓是在小皇帝登基那年出生的，從那時候起，我沒有在沈家前院出現過一次，沈家也沒人會提起大兒，你發現不了我的。”

 沈雁歸吸了下鼻子，低頭默默在他上翻找。

 墨承影這般講究的人，乖乖翻出里的袖子，將胳膊橫在面前。

 “嗯~”給。

 沈雁歸見狀哧一聲笑出來。

 “笑什麼？鼻涕泡泡都出來了，臟不臟？”

 “哪有鼻涕泡泡？！”

 墨承影用袖子著的臉，“是、是~你沒有，王陛下怎會有鼻涕泡泡，是我有，我有。”

 “哼！”

 沈雁歸用他的裳細細著自己的眼淚鼻涕，而后在細心給他將了的袖子一點點塞回去，塞得墨承影眉頭都皺了起來。

 “我沈雁歸認定的人，付了真心的人，這輩子、下輩子都要在一起的人，以后不要胡思想了。”

 墨承影還想打趣兩句，可迎上剪水雙瞳，鼻頭一酸，他迅速將臉側開。

 “今兒刮的是什麼風？”

 “十五年前永州的風，謝老天讓你我重逢。”

 墨承影俯吻下來。

 有什麼東西砸在眼皮上，潤微溫，混著眼角的淚一起下去。

 雪停了，路面白茫茫一片。

 原就靠在一起的兩顆心，而今得愈發了。

 “今兒不是你要哄我嗎？怎麼哄人的反而跑到被哄之人背上去了？”

 墨承影作勢要將背上人丟下去。

 沈雁歸雙手環著，“哄你哄你，這就哄你，日后朕登基，人是你、貴妃是你，皇后也是你，后宮只你一人。”

 “皇上隆恩浩，臣妾是不是現在就得給皇上磕一個？”

 “著啥急？”

 沈雁歸那雙叉落在他前的手，不規矩地來去，“回去有你謝恩的時候。”

 “你手老實點。”

 “就不老實。”

 沈雁歸腦袋一歪，靠在他肩頭，“其實我哥哥不沈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