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清慈還沉浸在“沈確就是小麻雀”的震驚中還沒回過來神，眼下聽他這麽一說，蹙眉不解地問：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顧宴禮閉了閉眼。

    他本以為那個人永遠對他構不任何威脅，所以即使當年薑清慈當著他的麵點了那個人，也從未將他放在心上過。

    不過是小孩兒脾，那新鮮勁兒過完就會將其拋之腦後，而他隻要勾勾手指，仍舊還會不管不顧地跑到他邊。

    驕傲使然，他從未調查過當年那人的份。

    也不知道他就是沈確。

    當初選中他做傀儡，也是看他背後既無強大背景的母族，又表現得乖巧容易拿。

    卻唯獨沒想過他會和走得那麽近。

    先來一個柳如煙，又來一個沈確。

    一想到方才兩人並排坐在一起的場景，顧宴禮就覺得礙眼得很，尤其是現在的薑清慈還和他這樣疏離冷淡。

    兩相對比之下，心頭危機四起。

    他不想再提這件事，對薑清慈道：“你是我的人，不該和他走得太近。”

    “臣隻是教陛下讀書。”

    “薑清慈，你知道我在說什麽。”顧宴禮抬眼盯著，平靜中帶著迫，“你和他的親事實屬言無忌，既無妁之言，也無父母之命，不可當真。”

    薑清慈這次倒是沒躲，不卑不地回視回去：“那王爺覺得什麽才是真的？”

    “和我。”

    薑清慈道：

    “臣沒記錯的話，臣和王爺也是既無父母之命，更無妁之言。王爺和臣說過不該肖想的別肖想，王爺尊貴，臣確實不敢肖想。”

    “薑清慈。”

    拿他當初的話來噎他，顧宴禮怔了瞬，心口鬱氣凝結，揮之不散，了手指：

    “再過段時間，你去辭，我會兌現當初的承諾，三書六聘迎你府。”

    “臣請王爺收回戲言。”薑清慈紋不讓，“臣對王爺一片忠心，別無他想。”

    “別無他想……”顧宴禮聲音冷凝，一字一頓回味著這四個字，“那你對誰有他想？”

    “誰都可以。”

    “誰都可以本王不行？”

    顧宴禮聲音陡然拔高，薑清慈仍舊無於衷：

    “臣言盡於此，臣和王爺各退一步，以後隻有君臣之義，請王爺勿再說這些荒唐話。王爺沒有別的吩咐的話，臣就先行告退。”

    言辭冷淡卻篤定，顧宴禮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譏誚道：

    “好一個荒唐話。”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你這裏就了荒唐話？”

    薑清慈垂眸，沒接話，兀自說了句“那臣先去批奏折了”便轉離開。

    踩著落日餘暉，薑清慈姿頎長，脊背筆直，行間帶那棠的長袍若扶風而起，消失在滿院荒涼的冬之中，竟再難與那年上元燈會亮晶晶睜眼，笑盈盈地看著他的人影重疊。

    顧宴禮抿著，角得很低，麵上一片霜，心口像是被豁開一個大，隨著的離去，仿佛有什麽東西要從他手中流逝而去。

    而他抓不住。

    他這才想起來，自從從南蠻回來，在他麵前就再也沒有笑過。

    出了王府，薑清慈正好和送沈確回來的柳如煙上麵。

    “陛下回去了？”

    “剛剛走，你要出去？” 柳如煙點頭，顧及到周圍都是王府的人，沒有直說要去找沈確。但是明明已經了冬，上分明還隻穿著那那單，不由得皺了眉，“先回去再添件裳再出去？”

    薑清慈收回視線，搖搖頭：“不出去了。”

    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他，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現在還在王府，貿然進宮找他，對對他都不好。

    “今晚你去王爺那裏伺候。”薑清慈轉頭給了他一個眼神，多餘的不用說，兩人認識這麽久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柳如煙了然，垂首稱是。

    當日夜裏，薑清慈踩著夜從書房回去，推門而轉關上門的一瞬，一隻手從後捂住的，寬厚極男侵略氣息的軀從後上來，裹挾著悉的木香一同下。

    房沒有點燈，薑清慈關門的作頓了瞬，那隻手著的下頜迫使轉頭。

    熱的吻卷攏著繾倦覆上的，碾磨，勾纏。

    萬籟俱寂，隻有齒傾軋而下帶的水聲嘖嘖。

    薑清慈雙手還落在門栓上，腰和下頜卻都落在對方的掌中，瞇著眼，仰著頭回應的作牽著脖頸酸，隻好著氣微微偏頭：

    “陛下怎麽又來了？”

    “朕以為薑卿會來宮裏找朕的，但朕一個人孤零零地在昭華殿坐了很久，薑卿也沒來。”

    和以前一樣。

    十三年前最後一次見，他還是沒搭理，甚至在又靠近的時候抓著的手咬了一口，也不甘示弱地咬了回來，卻很快就被人帶了回去。

    那個人他記得，聽宮裏的太監說是的兄長，將來是要封侯拜相的。

    那日之後，再也沒來宮裏找過他。

    他一個人在他們以前經常互啃的宮道坐了很久，和現在一樣的天氣，即便是有太，在冬日的凜冽寒風中仍顯得微不足道。

    他想著是不是自己真的惹生氣了，所以才不來找他玩了，也想著下次等再來找他，他就不咬了。

    但是沒用，那日之後再也沒有來。

    短暫地在他生命中出現過一瞬，又消失不見，所有人都說死了，他不信。

    直到後來祭祀大典，他躲在角落裏，看金印紫綬，拜相於殿前，邊站著顧宴禮。

    他才知道，還活著。

    他們都說是薑清慈，隻有他知道是薑清和。

    兄長是兄長，是。

    他們不一樣。

    他能很清楚地分清他們，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思緒拉回眼前，沈確鬆開鉗製著下頜的手，落在的發頂。

    輕輕一扯，玉冠帶掉，長發垂落在肩頭，月如水從窗棱中打進來，和了清冷的麵部廓線，一如那晚在大漠。

    他收手環住的腰，說話間扯掉腰間的玉束帶，低聲道：

    “山不來就我，我來就山。”

    “抱歉。”

    薑清慈眸了下：“你不問我當初為什麽不去找你了嗎？”

    “是因為生我的氣了嗎？”沈確屈指將鬢角的發撥到耳後，指腹挲著的耳尖。

    戰栗沿著脊椎骨直竄而上湧進天靈蓋，薑清慈下將要出口的嚶嚀，搖搖頭：

    “沒有。”

    兄長的囑托，肩上的擔子，新的份，讓不能再出半步差池。

    “沒有就好。”沈確像是鬆了一口氣，托著的腰的手稍稍用力，讓雙環上自己的腰，帶上門栓，轉往房走，將放坐在桌上，仰頭啄的，略帶委屈道，“我以為小和姐姐想起來後還在生我的氣，所以才不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