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清慈麵難,遲疑道:
“如煙孤苦無依,他的‘兄長’還遠在甘州當值,眼下邊除了臣,再沒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人了,臣不能棄他於不顧。”
“你倒是憐香惜玉。”
顧宴禮現在一聽“柳如煙”三個字就一個腦袋兩個大,肝火大,垂眸又落在自己渾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白麻布,生生地把這團肝火咽了回去,怪氣地甩出來一句話,“要不要本王再把未來的攝政王妃也讓給你?”
薑清慈知道他說的是什麽意思,說來說去無非還是那一套“休了宋婉再娶你”的說辭,卻還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道:“宋小姐是人不是什,不是王爺一句‘讓給你’就能隨意送人的。”
“薑清慈!”
顧宴禮被油鹽不進的樣子氣到了,冷喝一聲。
話剛出口,門外卻又傳來一道聲如洪鍾的嗬斥:“顧宴禮你個王八蛋!”
薑清慈猛地回頭,便看見年邁的宋丞相站在門口,後跟著宋婉,怒目直視著室病榻上的顧宴禮。
顧宴禮臉微變,下意識想拳,卻很快又發現兩隻手臂都被綁上了竹板固定著。
姍姍追上來的門氣籲籲,才勉強追了過來。
他方才剛和老門房換值,就看見宋丞相拉著紅著眼眶的宋婉,板著臉大步流星走過來,他還沒來得及上前問候,就被宋丞相一把推開。
年邁的軀直如青鬆,冷喝一聲“滾開,老夫今天就要找顧宴禮那個混蛋算賬”,便不由分說闖了進來。
他趕慢趕,才趕了過來,卻仍舊來晚了一步,隻好忙不迭下跪叩頭:
“王爺,都是奴才的錯,奴才沒能攔下宋丞相……”
“滾下去領罰!”
“是是是!”
門連滾帶爬地離開。
顧宴禮冷冷抬眸,克製著怒火道:“宋丞相擅闖本王的王府,可是有什麽要事?”
宋丞相怒氣衝衝,薑清慈也不準這怒氣是他來的時候就有的,還是因為聽到了剛剛那一番話而冒出來的,但見宋婉眼眶紅紅,氣鼓鼓地瞪著顧宴禮,薑清慈心裏琢磨著這場怒火應該也牽連不到上,眼觀鼻鼻觀心,垂眸往影裏後退了兩步,拱手道:
“那臣先告退。”
“薑丞相你等等。”出聲住的卻是宋丞相。
後者一把拉住的手腕,力道很大,不肯撒手,道:
“正好你也在這裏,你來做個見證,老夫今日就要退了婉婉和他顧宴禮的婚約!”
薑清慈怔住,瞳孔滯,眨眨眼,看了看他後的宋婉,麵不解。
但這畢竟是宋婉和顧宴禮的私事,不好摻和,顧宴禮沒發話,也不好一走了之。
顧宴禮臉也不大好看,眼神從宋婉上掃過,沉聲問道:
“宋丞相此話怎講?兩家聯姻,不是兒戲,怎能說退婚就退婚?”
“你還好意思說?要不是婉婉當初非要嫁你,你以為老夫會同意?”也許是顧及薑清慈在場,宋丞相雖然生氣,但仍舊克製,“現在婉婉還沒過門,你就要搶薑丞相的外室據為己有,你將婉婉置於何地?”
這樣一番話,讓薑清慈和顧宴禮同時愣住。
顧宴禮眼裏閃過一迷茫:“本王何時要……”
宋婉出聲提醒道:“你今早和薑丞相說的我都聽見了,你要讓如煙姑娘留在王府。”
顧宴禮噎住,有種想要解釋,卻又無從開口的無力。
隻好閉上眼,無奈道:“此事有誤會,婉婉你不能隻聽隻言片語就斷章取義。”
“誤會?什麽誤會你倒是說個清楚?”
“還有方才你說要將攝政王妃讓給薑丞相,難不也是誤會?”宋丞相不依不饒,冷笑,“你想把婉婉當個什甩手送人,真以為老夫這個當爹的死了?”
顧宴禮再次噎住。
頭疼,胳膊疼,也開始疼了。
他就知道,凡事一沾上“柳如煙”三個字,就要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了去。
那個禍害,他遲早要除掉。
但是眼下,宋丞相這邊他還必須要給個代,隻好看向站在一旁的薑清慈。
從小到大,在能言善辯這方麵,他一向不如。
薑清慈眉腳微皺,用善解人意的話繼續暗地拱火道:
“想必王爺方才也隻是一時失言,臣已經提醒過王爺此言不妥……”
“退婚!必須退婚!”往日和以顧宴禮為首的攝政王派之間堆積的舊怨,此刻卻像是全部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宋丞相然大怒,“老夫管你什麽誤會不誤會,這個婚你是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
“從今以後,婉婉和你攝政王府再無任何瓜葛。”
說罷,轉從宋婉手裏走當初用來訂婚用的玉佩,扔到地上。
“啪嗒”一聲,玉佩碎幾片,其中一片骨碌碌地滾落到顧宴禮的腳邊,然後對顧宴禮手,兇神惡煞道:
“另一塊玉佩,還給老夫!”
顧宴禮眉腳跳,他謀劃了三年要拉攏宋丞相的計劃,在這一刻全部破碎,還被對方當場指著鼻子破口大罵了一頓。
明明有一肚子話可以來解釋,卻又無從開口,隻能憋在心裏,無異於被人當麵扇了兩記耳打碎了牙,還隻能咬碎了牙和吞。
憋屈,卻無可奈何。
居高位三年來,這其實不是第一次有這種覺,但沒有任何一次比現在讓他覺得荒誕。
荒誕又不可控。
顧宴禮深呼一口氣,睜開眼,神又重歸於冷靜,但倘若看得仔細,還能分辨得出來他眼眸濃重的狠意。
他對薑清慈道:
“麻煩薑丞相去書架取一下,左手邊第二列,自下往上數第五個格子,裏麵有個黃梨木匣子,信就在裏麵。”
薑清慈聞言照做,將另一枚玉佩遞給宋丞相。
宋婉激地對欠行了一禮,垂頭跟上宋丞相離開。
薑清慈也打算告退,顧宴禮抬手止住的作,無力地往後一靠,不容拒絕道:
“回去收拾一下,今晚你就搬過來。”
“或者本王暫住相府,你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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