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到下午就烏云布, 狂風大作,沒一會兒下起暴雨,頃刻間在地面匯聚條條小溪。
天空太暗, 屋里不得不點起蠟燭,宋胭在屋中坐立難安, 一會兒想起宮玉嵐今日就進信王府了,一會兒想起魏祁早上出門還沒下雨,也許并沒帶傘,而且這樣的雨,似乎帶傘也沒用, 他又騎馬,如此泥濘的路可怎麼走?
等到平時魏祁回來的時間,雨還沒停。
不時去門口看看,想著雨這麼大,路上肯定是會慢一點的, 不過,說不定他會等一等, 等雨停了再回來。
不, 那可不好,眼下雖暗, 至還是白天, 能看得見,再晚一些天徹底黑了, 路上泥濘, 不只路難走, 還危險。
正著急著,聽到了前門的聲音, 有人回來了。
猜著多半是魏祁,就站在門口著,沒一會兒,果然就見魏祁從院外進來,他撐著把黑傘,一黑直裰,在漫天煙雨里幾乎看不清影,忍不住上前兩步,喊:“夫君——”
魏祁在傘下抬起頭,見了,快步過來,宋胭在他一上臺階就扶住他,果然見他雖撐了傘,但服還是被淋。
“雨都飄到你上了,快進去。”魏祁道。
宋胭進屋去,問他:“路上還好走嗎?全淋了,你快去換服。”
魏祁將傘收了放下,在臺階上彎下腰,將擺上的水擰了一把,才進屋去,下水淋林的靴子,又將了的服解下。
宋胭拿巾子幫他干上,又拿了服要幫他換,魏祁接了服道:“你坐著,我自己來就行,怎麼突然對我起來?”
宋胭垂著頭沉默,在他將服換好時突然抱住他,在了他懷中。
魏祁輕輕抱住,問:“怎麼了?”
他想起,今日宮玉嵐要進王府,大概是了影響,心沉重脆弱。
過了一會兒,才道:“我突然想起,親那時,你都沒揭蓋頭,沒和我喝合巹酒,沒行結發禮,新婚之夜,你讓我等了一整夜。”
魏祁沒想到會突然提起這事。
“當時宮中來人,走得急。”他說。
“那也不至于連說一聲的時間都沒有,我不知你什麼時候回來,就一直等……直到半夜,母親派人來讓喜娘回去,我才想你大概不會回來了。你也沒去迎親,別人議論說做閣老的,到底架子大。”
魏祁想了一會兒,認真道:“我當時……確實有逃避的想法,畢竟你原本是和五弟婚……所以宮中來人,我一刻沒耽誤就去了,當時覺得正好,免得房之夜難堪。”
末了,溫聲道:“是我不好。”
宋胭想了想,雖然現在有些憾,但在當時其實也是松一口氣的,雖然也有失落。
魏祁有片刻的沉默。
就在要不高興時,他說道:“有一點,但畢竟了婚,而且……真到那一刻,發現覺也不錯。”
從他懷中出來,握起拳頭將他捶了兩下。
他輕笑著將再抱懷中:“那是最開始,后來就越發覺得……妙,罷不能。”
宋胭被他說得紅了臉。
“我想問你,那天我和沈于飛說的話,你聽見了吧,會讓你難過嗎?”問。
魏祁頓了頓:“有一點,但,你們說的是以前不是麼?”
宋胭低頭緩緩道:“大概每個小姑娘,都會憧憬一個溫潤如玉的年郎,有一日和自己偶然相見,從此兩人一見鐘。我就是在憧憬這些的年紀里,遇到了魏修。所以那些年我都覺得,他就是那書里的才子,而我是那佳人,我們會相依相守一輩子。
“直到后來我發現這個才子也會被別的人,會迷茫懦弱,會比我還稚,說一些不負責任的話,我那時想,這真的是那個我曾深深期許的人嗎?為什麼他會是這樣呢?
“什麼‘我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什麼‘海枯石爛’,‘矢志不渝’,不到后面,誰知會不會變?不知會不會變,誰知那是不是真的?
“直到今日,我最好的朋友被辜負了,要走一條新的路,外面的雨好大,我擔心你淋雨,擔心你的馬摔跤,我想,與其想會不會變,不如想此時此刻,我是真心想你念你,真心想生下我們的孩子,與你相伴到老。至于是不是一輩子,是不是海枯石爛,矢志不渝,那是臨終前才能知道的事。”
魏祁不敢相信,毫無預料,會突然和他說這些。
這無疑是告訴他,對他的誼,對他有,他,要和他生兒育,相伴一生。
他角揚起笑,將抱住:“那我們試試看,誰也不變心,看能不能熬到臨終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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