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也好。”想了想，終是道，“再活下去，那種流言蜚語，對來說也是一種折磨吧？生前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臉面，周家的臉面，還有陳家的臉面，如今這些都沒了，活著，倒不如去了來的解。”

“倒還真是不怕我罵你大逆不道。”沈何云也終于笑了，吃了幾口送來的糕點，又與道，“不過我告訴你這些，也不是純給你添堵的，我是想告訴你，老夫人沒了，周家不日便要開始準備舉家往外遷了。

他們家祖上是錢塘人，老人的棺槨要運回錢塘，周開呈和周開民兩兄弟停職三年，再回來，恐怕就不會是今日這番地位；周明覺雖然不用那麼久，但圣上調他去閩州的詔書也已經下來，他若不能在閩州做出一番功績，想要再回上京，只怕也是難了；還有他們家二房那個孩子，周清的，前幾年中了進士之后便一直在外放，本來這幾年該有機會回上京，但瞧著如今的況，只怕也是夠嗆。”

至于剩下的溫氏何氏和周池周韶珠等人，自然是跟著丈夫和父親走。也就是說，周家在上京的這座宅子，馬上便會變一個無人的空殼子了。

想起當年老夫人七十大壽時賓朋滿座的盛況，再瞧瞧他們如今的境遇，實在很難不人唏噓一句世事難料。

沈何云問瑜珠：“他們家走了，日后你在上京，便再也不會遇到那些你不開心的源頭了，你呢，有沒有想好日后做些什麼？是自己弄點生意做做，還是想再尋一門親事，嫁戶好人家？”

聽到嫁戶好人家，瑜珠瞬間便出了一副頭疼且敬而遠之的態度：“我如今對再嫁，當真是半點興趣也沒有，夫人快別取笑我了。生意倒是有考慮過，如今手頭上正有一間鋪子，在鬧市正中，足足有三層，我覺得用來做茶坊太虧，便想著，是不是該做些大點的生意，不枉費這麼好的地段與鋪面。”

“是周渡當初給你的那個？”

瑜珠點點頭。

他們和離的時候，周渡給的宅子田莊還有鋪面都是上好的地段、上好的占面，不論用來做什麼，都是不會虧的。

沈夫人見狀，若有所思，瞧著認真規劃著自己的鋪面可以用來做什麼的樣子，終于十分不忍卻又不得不與道：“此番褚長勢之事，瑜珠，我想有些事，我還是得告訴你。”

瑜珠抬起真切又充滿求知的目。

“你之所以至今未曾被刑部的人找上門，不是你沒有出任何的馬腳，而是周明覺在暗中保下了你。”

沈何云知道，當說出這個真相的時候，瑜珠必定要一番打擊。但這是的人生，不應該有所瞞，得知道別人在背后對的付出，即便那是一個曾經對不起的人；也得知道，有心之人在背后對的利用，即便那是一個看似幫了大忙的人。

實話實說，道：“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淮安那混小子，明面上是在幫你，實則卻是在將你與他設計捆綁在同一條船上，好用來要挾周明覺。刑部近來頻頻展頭角的那個員外郎，便是他們想要扶持上去的心腹，而周明覺為了你，自覺讓出了自己的位置，否則，他此番當真是有機會留在上京的。”

“什麼他為了我，讓出了自己的位置？”

瑜珠不是他們這種常年接在朝堂政事上的人，乍一聽這些話，是真的不是很能聽懂。

但是足夠聰明，懵懵懂懂間，自己便明白了過來。

一個刑部只能有一位尚書，兩位侍郎，如今兩位侍郎都有人坐著，下面的員外郎想要往上升，便只能拉下來一個。

“陛下原本要他去理褚長勢的事，給他留在上京的機會，他沒去？”問。

沈何云點點頭。

“他知道事是你和淮安干的，他即便是去了，也只會是解決不出任何的問題，所以，不若就做了個順水人，向圣上舉薦了淮安的人。”

沈淮安的目的達到，便不會再輕易將瑜珠拿出來要挾他。這是他當時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瑜珠蹙著眉心聽完全程，雖然知道自己大抵是沒事了，但一瞬間的緒卻低落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誰要他自作多，多管閑事，我寧愿是被關進刑部的大牢，盡酷罰，也不要承他的半分。”

這般喃喃著，與沈夫人告辭，上了馬車后，不做更多思索便喊人將車子駛去了周家。

數月不曾回來見過的周府，曾經賓客滿堂，絡繹不絕，如今卻是四掛著白幡，冷冷清清，門可羅雀。

坐在馬車上，不曾有下去的舉，只是起簾子盯著那扇悉又陌生的大門看了許久，終于又放下簾子，吩咐車夫道：“走吧。”

“江瑜珠？”

而車轱轆只是行駛了不過“吱呀”的一聲，瑜珠便聽見有人在喚自己的名字。

那麼悉的聲音，斷不會聽錯，是那同這宅子一樣許久未見的小姑子，周韶珠。

不想下馬車，只是再次起車窗上的簾子，遠遠地看著。

“當真是你。”周韶珠咬牙切齒，一孝從門沖了出來。

“你怎麼還有臉回來我們家的？你把祖母給死了，你居然還敢回來？你這個掃把星，若非是你，我們家又怎會變如今這個樣子？你克死自己的爹娘也就算了，還克我哥哥的運，克我爹爹的運，克我們全家的運氣！當初錢塘那場大火，怎麼就你活了下來？你怎麼就沒跟你爹娘一起，死在那場大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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