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這幾日在家中一有空便悶頭做功課，所以孫員外同孫夫人的問題，大多都能答上，且堪稱一句對答如流，但是末了看孫夫人的神，卻覺得自己多半是要被舍棄了。

因為孫夫人道：“江姑娘學問當真是不錯，只是瞧著年紀太輕，恐怕是不曾生育過，也不曾婚嫁過吧？我們家上一位夫子便是如此，后來一聲不吭便要回家親，相夫教子，弄得我們是頗為頭疼，連找個能替的都來不及呢。”

“而且，江姑娘是錢塘人。錢塘人士，說實在的，若是萬一有一日，家中有事要你回去，那離開揚州，豈不是片刻之間的事？我覺得還是不大妥當，員外，您覺得呢？”

孫員外“啊”一聲，猶豫道：“江姑娘的名諱，其實我也曾聽友人舉薦過，且他說江姑娘才能出眾，是個負責任的……”

孫夫人自是不滿了：“員外是聽哪位友人舉薦的？”

孫員外一咯噔，趕與夫人賠著笑道：“要不還是先看看下一位吧？江姑娘且先于旁廳稍事休息，吃些茶果，待我與夫人將諸位夫子一一問過，再來告知結果。”

原先還想再為自己爭取一番的瑜珠見到兩人是如此態度，只能將一肚子的話都憋了回去，即便知道自己恐怕是沒有機會了，但也還是禮貌地坐在旁廳，等待結果。

眼看著旁廳里的人越來越多，原先坐在邊的那位姑娘，到了旁廳也依舊要到邊，洋洋得意道：“我就說是如此，你還不信吧？這位孫夫人，眼里是斷容不下沙子的，可惜了，你的確是有些學問，往后還是找家安穩的才好。”

瑜珠垂首，又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等到今日到孫府來的所有夫子都聚到了旁廳，孫員外才又攜著他的夫人過來。

“辛苦諸位今日往我孫府跑一趟，往后我家中姑娘們的夫子，我與夫人商議一番，已經有了結論——”

屋中眾人都屏息凝神，只聽那孫員外朗朗笑道：“往后便要辛苦錢塘江姑娘了，我家姑娘眾多，又都頑劣，還你多費些心思，勤加教導。”

“怎麼可能！”

瑜珠聽見自己邊的人發出這樣一聲驚嘆，就連自己臉上，也是不曾意料的喜出外。

后知后覺，在眾人的一片艷羨中起作揖：“多謝孫員外，我必定傾盡畢生所學，教導孫府的姑娘們。”

孫員外擺擺手，滿意地點點頭。

而他邊的孫夫人，即便再不想進門，也不得不著笑，沖狀似和善地抿著。

瑜珠不明白這其中的變故，只以為是孫員外將勸住了，以為他們是當真看中了自己的本事，是日離開孫府，不住在回家的路上，買了兩只一半的燒。

一只是給自己同云裊的，另一只卻是給隔壁的張書生的。

將燒送到張書生門外，與他道謝：“多謝先生替我在孫員外面前言，也多謝先生告知我這份消息，這只燒便是我與先生的謝禮，還先生不要嫌棄。”

書生哪里會嫌棄送上門的味，只是接過燒后才道：“不過我近來并未去過孫府，孫家的兒郎們要初六才開始上學，江姑娘是否搞錯了？”

“不是你？”瑜珠不知道，還有誰會替自己在孫員外面前說話。

“那恐怕是江姑娘的丈夫！”書生思來想去，一錘定音道，“那日他曾問過我江姑娘的近況，我便如實相告了，畢竟那可是周渡周明覺，定是他與這孫員外提前知會過，才江姑娘此行能如此順利！”

就好似是突然被人從頭到尾澆了一波冷水，瑜珠怔怔地站在張書生屋前，突然覺得自己今日的高興就像個笑話，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曾去找過孫員外？”不可置信地抖道。

“是啊。”張書生道，“若是我去舉薦江姑娘，雖可能有幾分薄面，但也不至于江姑娘如此順利便了孫府的夫子，想當初我也是經過了至三次的篩選，才為孫家的夫子。而江姑娘你的丈夫是周渡周明覺，那是何等人也？兵部尚書之子，圣上欽點的刑部侍郎，太守見了都要禮讓三分，孫員外怎可能不給面子？”

他知道？他怎麼知道的丈夫是周明覺？

瑜珠忽而覺得自己邊的一切都很荒唐，所以活了這麼久，掙扎了這麼久，還是本沒有逃他的掌控是嗎？

他騙，他說好不再干涉的生活，說好不再干涉的一切，卻到頭來本就是一場騙局。

漸漸冷了臉，丟下另一半燒便往自己家回去。

只是站在桂花巷里，突然頓住腳步，回頭著遠方的巷子口。

那里有個人影，在見回頭的一剎那，不見了蹤影。

所以本是還在監視，是嗎？

所以本是還不肯放過，是嗎？

自以為是的新生活，本還是出自他的手筆。

瑜珠只覺自己渾都不住在抖，抓腳步回到自己的院子，在關上院門的一剎那，忍不住子著院門，慢慢落。

云裊發現了，趕上來扶起：“小姐怎麼了？是孫府的差事沒中麼？沒中便沒中，我與小姐開茶坊，也是一樣掙錢的。”

“不，不開茶坊了，不開茶坊了……”瑜珠喃喃，抬起崩潰的臉龐，淚流滿面。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