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略帶希冀地看著瑜珠的臉,希的臉上能出哪怕一愉快同解氣的神。
可是沒有。
他便知曉瑜珠真正的心結所在,道:“還有那件事,瑜珠,是我對不住你,你想打我罵我,我都能著。那件事,我已經同父親母親解釋清楚,他們日后斷不會再拿此事說事,還有外頭,我也已經把你離家失蹤的消息散了出去,待你同我一起回去之后,我們便一道向外人解釋清楚,日后外人眼中,你不會再是……”
不會再是什麼?
那些難聽的話,周渡到此時此刻才發現,他自己也是說不出口的。
可他卻偏偏睜著眼睛,亮著耳朵,瑜珠聽了這麼多年,了這麼多年。
他忽而的停頓,終于換來了瑜珠抬眸看他的一眼。
不過是一眼,只聽啪的一聲,好似有積雪從樹梢上落下。
卻不然,那是瑜珠紅著眼睛,打在周渡臉上的一掌。
他閉眼,知道此刻瑜珠不論做什麼,自己都得著。
這是他這麼多年將自己妻子推深淵卻又袖手旁觀的懲罰,這是他這麼多年,任由家中母親妹妹欺負、辱的懲罰,這是他這麼多年,從未對盡到過一分丈夫的責任,卻又妄圖對自己時刻盡著妻子責任的懲罰,瑜珠即便再打他百下,也不為過。
蕭索的寒風里,他同瑜珠都不約而同紅了眼眶,他想將瑜珠攬進懷里,抱著告訴自己錯了,可瑜珠只是平靜道:“既然你把一切都解決好了,那我們就以此掌為界,你不欠我任何,我也不欠你任何,那些所謂的名聲,我也不在乎了,我們和離,自此一別兩寬,互不相干。”
他搖著頭,想告訴瑜珠這不可能,而瑜珠卻繼續道:“和離書我放在家中你既然當看不見,那此刻你正好在揚州城,我便即刻再去屋中寫一封,拿出來,我們各自簽了字,摁了手印,便再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當真半分留也沒有地轉打算進屋。
周渡趕扣住決絕的手腕,睜著越來越猩紅酸的眼睛,道:“不可能,我今日來揚州,從不是來找你和離的,你即便擬再多的和離書,我也不會簽。”
“那你究竟想怎麼樣?”瑜珠轉憤懣地吼道。
周渡聲喑啞道:“我說過,我想同你好好過個除夕,再帶你好好地回家。”
“我沒有家!我早就沒有家了,你到底要我說多遍!”
從見到他到聽他說完那一堆話再到平靜地再次提出和離,瑜珠一直都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能怯懦,不能哭,可是在提到家的那一剎,真的忍不住,真的忍不住要將全部的怒火都發泄到周渡上,眼淚像決了堤的河水,源源不斷。
“我的家在錢塘,不在上京,我的家,早在三年前就別人一把火燒了個干凈,沒有人能為我找回家,沒有人能為我申冤,我甚至連錢塘都不敢回,我怕自己看到那些東西,就忍不住會哭,我哪里還有家,你告訴我,我哪里還有家?”
“瑜珠……”
周渡被的緒所染,竟然也忍不住在眼角泛了一滴淚,他上前將瑜珠拼命擁進懷里,摁著的腦袋。
“會有家的,我知道錢塘回不去了,你也不喜歡上京那個家,可是等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等我們一家三口,有了自己的日子,我們就有自己的家了,你若是實在不喜歡住在那里,我就陪你搬出來住,我在外頭還有幾宅子,你挑一個喜歡的……”
他話音未落,瑜珠便將他的袖子擼了上去,齊整的牙齒狠狠地咬在他的手腕上,是不留一余地的,撕心裂肺地咬。
他被咬得手背上青筋暴起,卻也不肯輕易放手。
他到滾燙的熱淚就淋在自己的手背上,心下除卻疼意,便只剩不斷翻涌的酸意。
他不想放手,他當真不想放手。
等瑜珠咬夠了,眼淚也哭干的差不多了。
抬起狼狽的臉頰,凌的發髻被暗的狂風不斷吹散。
“周渡,你走吧,算我求求你了,你放過我吧,我哪兒也不想去,我就想留在揚州,我就想同云裊過我們兩個人的日子,你不要再來了,如果,如果你對我還有一的愧疚,一的憐憫,就算我求求你,你不要再來了,否則,我一定會跳江,我一定會跳江給你看。”
越說越覺得自己渾都在抖,對上京那個地方的絕,對周家那個永無安寧之日的宅子的恐懼,覺得自己實在不了,如若可以,這一輩子都不想再回到那個地方,一輩子都不。
可周渡還是不想放手:“所有的一切我都會理好的……”
“可我就是不想回去!”瑜珠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要在他面前哭多久,好像緒一旦上來,便怎麼也擋不住。
絕地蹲在地上,抱頭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真的要跳江才能解嗎?這里出去就是護城河……
似乎是察覺到目的方向,周渡趕擋在前道:“好,不回去,你不想回去就暫時先不回去,你不要做傻事!你不許做傻事!”
黎容錦告誡的話再次在他耳邊響起,他當時聽到這話,只覺得震撼與不可思議,以為是家中的一切臟污妨礙了瑜珠回去的腳步,忍無可忍才會說出那樣的話,待他清掃完就好,可是在他親眼目睹了瑜珠的絕之后,他覺得,他或許還有很走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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