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碼頭,人聲鼎沸,熱鬧喧囂。
郵停靠在第四號碼頭,寧家的人陸陸續續把行李往船上搬,引得旁邊不旅客好奇。
“是督軍夫人?”
“沒瞧見衛隊?的確是督軍夫人出行。”
黎明時,寧禎和程柏升簡短的對話,明白了意思。
故而,寧禎不僅僅要去港城,還得大張旗鼓去。
把寧家的五十名親兵都調了出來,替開路,從寧家門口到碼頭,一路上都引發了圍觀。
非常高調。
人人都好奇督軍夫人。
寧禎又穿了那件蓬松繁復的宮裝洋,故而在碼頭一下汽車,旅客們的目都在上。
“這個裳是洋貨,真漂亮。”
“長得也漂亮。”
“督軍夫人會擺闊了。之前還低調的,如今得勢了吧?”
議論紛紛中,寧禎慢騰騰上了郵。
郵上貨、上人,兩個小時才裝備妥當,從碼頭離開。
寧禎一直在甲板上,與三哥談笑風生。
直到郵遠離了碼頭,才回到了船艙,去換下這件累贅的洋。
甲板上,大嫂準備了酒水 。
這次出行的,就寧家兄妹五人,沒帶大嫂的表妹楚靜月。
——主要是事出突然,沒什麼心。
寧禎捧了一杯酒慢慢喝著。
三哥寧策說:“督軍會不會真的死了?”
大嫂:“別烏。”
三哥轉向寧禎:“你盼他死嗎?”
寧禎呷了一口酒。
葡萄酒,甜的,一點點酒味道,可舌頭與頭都被這酒浸得發麻,得厲害。
“不盼。”寧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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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也道:“這個時候,督軍萬萬不能死!他一死,沒有人能服眾接手他的地盤,得打仗!”
二哥也說:“會打好幾年,河北就是例子,幾年都安穩不了,經濟與民生一塌糊涂。我們都恨督軍,但他死了,咱們的日子也到頭了。”
換句話講,寧家接不了盛長裕的榮華富貴,反而要承戰后家園失持、民不聊生。
“盛長裕這個人的。大帥去世后,阿爸就擔心會有其他大軍頭不服盛長裕,要打仗。但這幾年打了三次,每次都是小范圍被盛長裕給收拾了。”三哥說。
二哥接話:“洪振一直躍躍試,他的位置最容易攻擊蘇城。結果盛長裕在孰弄了個‘將哭墳’,洪振的軍政府部散了一盤沙,現在是秋后螞蚱。”
說來說去,盛長裕不能死。
他的軍隊鎮守一方,哪怕是北方也拿他沒辦法。大總統府在他面前吃癟,都要認栽。
強勢,意味著平穩。
寧禎靜靜聽著,表放空。
二嫂金暖挪椅子過來,攬住肩膀:“你別擔心。”
寧禎一杯葡萄酒喝完了,不知是船搖晃還是空腹飲酒上頭,腦子有點暈眩。
“我前幾天和督軍有點小誤會。程柏升說,他并沒有惡意,也沒有猜疑我,我姑且相信吧。但他的話,我氣瘋了,詛咒他被子彈打篩子。”寧禎慢慢道。
眾人一驚。
寧策:“不關你的事……”
“好的不靈壞的靈。我并沒有想過讓他死,只是當時氣急了。”寧禎說。
大嫂也安:“你說出口了嗎?當面詛咒他?”
“沒有,我在心里想的。”寧禎道。
也不敢啊。
“不出口,不算惡言。這不是你的錯。”大嫂說。
“我沒覺得是我的錯,只是希他不要死。我不想看到打仗。”寧禎道。
“他會沒事的。”大嫂道。
寧禎點頭。
他們在甲板坐了坐,各有心思,很快就回了船艙。
寧禎微醺,船又搖晃,很快睡著了。
睡得不踏實,夢不斷。夢與記憶融,七八糟的。
夢里,寧禎和蘇晴兒的兄弟姊妹遇到,他們欺負,盛長裕卻幫襯蘇家。
寧禎氣得不輕,質問他:“我不是你的夫人嗎,你為什麼不幫我?”
盛長裕冷冷看向:“老子的人多的是,你算哪蔥?我睡你了嗎,你算什麼夫人?”
寧禎醒過來,頭還是暈。
大嫂給安排了特等艙,房間有私人甲板。
已經是黃昏了,寧禎站在甲板上看日落。
遠的海靜謐,被落日染得一片金黃。
寧禎攏著披肩,想起了盛長裕。
嫁給他,一年了。
剛開始的時候,還想過及早生下他的子嗣,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作為謀生手段。
而后放棄了這個念頭,不僅僅是覺得這樣出生的孩子太可憐,也因為他幫襯。
他是個脾氣很壞、很毒的人,可他的確幫了寧禎很多。
寧禎的路好走了,就再也沒想過“子嗣”一事,與他至今也沒有圓房。
兩人最后一次見面,他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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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撕碎了,寧禎也希他趕去死。
其實有什麼仇恨呢?
無非是他太過于自大,認為寧禎會在結婚周年的日子,求著他圓房。他送個柜,表示他對此事并不排斥,寧禎可以大膽提要求。
寧禎卻沒有他如愿。
他惱怒。
說破了天,就這點事。換一對的男,只是一點小趣,他們卻鬧了這般。
如今,他生死未卜。
——不是況危急,程柏升也不會做如此安排,寧禎外出造勢。
寧禎在船上的兩日,都很忐忑。
郵停靠港城的碼頭,寧禎下船時,有記者蹲守。
穿華貴的旗袍,妝容致、首飾昂貴,一臉喜踏了有點暑熱的土地上。
在港城玩了三日。
心好,每每都與邊人談笑;興致高,珠寶鉆石一堆一堆買;氣也好,面頰紅潤。
一直都有記者跟。
上了好幾的報紙頭條,只是自己不知道。
寧家的人幫襯做戲,一個個也是好緒游玩。
如此一來,大家都十分疲倦。
剛到港城的第一天,在一家珠寶行,寧禎瞧見一抹影。
那人余瞥了寧家眾人,快速閃離開。
寧禎跟了幾步,走出了珠寶行,已經尋覓不到蹤跡了。
而后,一直有人跟著他們。
三天后,寧禎故意對飯店的侍者說,明天要回碼頭了,他吩咐好汽車送。
夜里十一點,有人敲響了寧禎的房門。
輕輕的。
寧禎很快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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