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有煙花竹的味道，明燦爛，氤氳著奪目的芒。

    馮蕪手被男人握著，走路時也一蹦一跳的，絮絮叨叨地講著過年的打算。

    原本就一人，現在多了一個，之前的計劃自然要推翻。

    傅司九沉默的厲害，越發扣手，偶爾給一個回應。

    漫無目的走了一段，馮蕪倏地駐足，腦袋微抬，狐疑：“咱們去哪裏啊？”

    隻顧著說話，路是他帶的。

    “累了？”傅司九長眸凝住，“前麵就到。”

    馮蕪哦了聲，咕噥：“前麵是地公園。”

    說到這，眉眼幾分彩：“你第一次遇見我的地方，我幫你畫了一張速寫。”

    “嗯。”

    冬日樹木蕭條，也顯黯淡，風刮過，冰碴子似的，扇的人臉頰皮痛。

    “你份證等下給我，”馮蕪碎碎念，“我要訂票訂酒店呢，咱們第一程去看大島看火山吧...”

    傅司九緒不明，眼底的青灰遮蓋不住，渾著冷漠疏離。

    他手忽地鬆開，淡著聲：“就到這兒吧。”

    “......”馮蕪頓了頓，“你累啦，那咱們回去吧，要不，你在這兒等，我把車開來載你。”

    傅司九雙手抄進口袋，頎長高大地站著，比旁邊的鬆柏還要拔。

    “馮蕪，”他嗓音沒有溫度，“咱們，就到這兒吧。”

    “......”

    馮蕪明顯懵了。

    不明白他的意思。

    憨憨地著他。

    傅司九那雙冷淡的丹眼隨意垂著，矜貴的調調，渾不在意的語氣：“分手。”

    不能再走了。

    不能再讓說下去了。

    他怕自己會臨時反悔。

    傅良翰那麽大一個局布下來，耗費心無數，錯一步，都要死許多人。

    連帶著馮家都逃不開。

    “......”以為自己聽錯了，馮蕪試圖去握他手，還沒到時，又被他躲開，“你幹嘛？”

    傅司九著，咬清了調子：“我說，咱們分手，我膩了。”

    馮蕪錯愕萬分：“你膩的也太快了，剛才還好好的，就這麽一下就堵到嚨了？”

    “......”

    “你把話收回去，”馮蕪惱道，“這個玩笑不能開，就算開，也不能這麽認真，我會當真的！”

    傅司九聲線附著顆粒的啞：“沒開玩笑，分手，我，你，分開，懂嗎？”

    “我不懂！”馮蕪突然炸了，“你吃錯藥了？”

    不相信，也不理解，更不願接，傅司九深吸了口氣，想摁住揍一頓，非他說狠話才行是嗎，就現在這樣，就這樣結束掉，不好嗎。

    “傅司九，”馮蕪杏眼浮著迷茫，“你是不是累了？那回家睡覺吧。”

    傅司九鼻息忽地淡出哂笑：“咱們往半年了吧，這時間對我來說，久的了，我都有點佩服我自己，能跟一個人談這麽久。”

    “......”

    “其實那些傳言並非空來風，”傅司九散漫道，“伴三天一小換，五天一大換，因為久了很容易膩，我便想著挑戰一下，這次，算是破記錄了。”

    馮蕪心腔湧荒涼，那些被他寵出來的暖意，此刻正一點一點被他掏空。

    傅司九結滾了下，繼續不顯山不水道：“分手費你提，我一向不虧待跟過我的人。”

    場麵悄寂。

    一陣冷風刮過，馮蕪肩膀抖了下，眼神惶：“你在演霸總嗎，我又不是不能配合。”

    “......”傅司九呼吸不明顯地急躁，話語涼薄，“你聽不懂嗎？早知分手這麽麻煩...”

    話至一半，孩子忽然砸進他懷裏。

    傅司九背脊倏地僵住，抄在口袋裏的手攥到指節發麻。

    “我都不想說你，”聲音都了，還在故作無恙，“你說話真得改改，不然以後要吃虧的...”

    傅司九垂下腦袋，不敢回抱，隻能悄無聲息地貪上的味道。

    就這幾秒。

    他就貪這幾秒。

    讓把話說完。

    然而下一刻，兩人後一道疾風，伴著跑車的轟鳴，轉瞬停在路邊。

    “馮小姐，你差不多得了，他現在，是我的。”

    馮蕪倏然抬頭。

    路邊一輛檸檬黃的跑車，金艾紗倚著門，驕傲萬分的宣布。

    宛若剛剛反應過來，馮蕪急遽後退，眼神驚恐，視線在他們兩人上打轉。

    傅司九結拚命滾，想要解釋，又無法開口。

    如果說，方才馮蕪還認定了傅司九在開玩笑，那金艾紗出現的這一刻，相信了。

    相信傅司九是認真的。

    認真的，想要，跟分手。

    開始重新思索傅司九那些話的含義。

    他說他膩了。

    他嫌麻煩。

    他急急忙忙從港區回來，就是為了跟提分手，然後跟金艾紗在一塊。

    “傅司九，”馮蕪尾音栗，“你再說一遍，你要跟我分手。”

    “......”傅司九咬牙，將翻湧的氣死死咽下，就勢道，“分手，膩了，兩清，條件你提。”

    馮蕪黑漆漆的眼珠裹著氣，又不願在別的人麵前掉下。

    金艾紗踩著高跟，指尖優雅地搭在男人肩，盈盈道：“行了，玩玩而已，要是個個都像馮小姐這樣，我們這些家庭的男人還不得煩死。”

    馮蕪視線盯著手的位置：“你拿開。”

    金艾紗笑：“你在跟男人往前，都不打聽打聽他們喜好什麽嗎，要識趣~”

    “傅司九，”馮蕪吸吸鼻子，一字一頓，“你讓把手拿開！”

    金艾紗剛想說，傅司九忽然往前走了半步，撣垃圾似地拂掉手。

    就這一個作，馮蕪看見他腕上的手表，心底死灰漸漸複燃：“你騙我，這表你還戴著，你是不是被威脅...”

    “馮小姐！”傅司九冷不防提高兩分音調，冷厲斥道，“別再糾纏，大家麵點！”

    “......”馮蕪瓣翕，張了又張，虛浮無力問他，“你為什麽還戴著我送的表？”

    傅司九線僵直，修長的手指不假思索撥開那隻昂貴的手表，啪嗒一下砸到水泥地麵。

    表盤碎開。

    “隻是忘了，”他眼睛黑無止境的深淵，什麽都看不清，“表的錢，我一塊賠給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