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外面停車場,林總就給四叔打電話,“蔣小四啊,你這樣也算幫人?我特麼的我覺自己無恥的,人一群還沒畢業的小孩,求爺爺告的拉投資,結果我們不僅不雪中送炭,還趁人走投無路時獅子大開口。”
四叔:“我沒打算幫他,創業初期不吃點苦,以后也難事。”
他決定投資是不想季云非陷絕境,可又不能讓他們覺這投資來的這麼容易。
給了投資,卻讓他們也賺不到多錢。
四叔說:“我就是想告訴季云非,生意場不是講人的地方,弱強食,誰有本事誰活下來。他現在還小,點挫折沒什麼。”
林總沒反駁,“那他要是拒絕了呢?”畢竟誰也不想忙到頭來不賺錢,那還不如不干。
四叔很篤定:“他不會,做大事的人不會計較眼前這點利益得失,有機會做項目比賺錢重要的多。”
就跟四叔說的那樣,季云非沒拒絕他們的投資,林總當天傍晚就接到了季云非的電話,說晚點就把計劃書發過去。
通話結束,季云非說不上自己什麼心。
項目有投資了,應該高興的。
可是想到也沒什麼錢賺,好像又沒什麼值得高興的地方。
他們在食鏈的最低端,只能任人宰割。
季云非在日記本上把今天的經歷都寫了下來,最后一句寫道:
不賠就是賺。
至賺了一個鍛煉的機會。
把筆記本鎖在屜,季云非收拾東西離開辦公室。
等電梯時正好霍從外面回來,兩人到窗邊聊了一會兒。
季云非說:“可能明年一年我們還是沒錢賺。”
霍:“沒事啊,夠吃飯的就行。”
季云非笑:“萬一要是項目出了岔子,吃飯錢都沒有。”就算有了運轉資金,可最后能不能還兩說。
霍:“放心,我們運氣沒那麼差,真要虧了,我先送外賣去,保證他們吃喝。”
兩人都笑了。
季云非遞給霍一支煙,他自己沒。
問霍:“剛去哪兒呢?”
霍:“前友來找我,跟聊了幾分鐘。”
季云非從不八卦別人的,可因為跟曾柯有關,他就多問了句:“準備復合?”
霍搖頭:“復合在我這里不存在。”說了自己對的態度:“我不會做對不起誰的事,也不會吃回頭草。”
猶豫了幾秒霍才問季云非:“曾柯最近怎麼樣?”自從不上課,他就沒再遇到過曾柯,偶爾回學校也沒到。
季云非:“聽小米說在準備考研。”
霍頷首:“好。”然后就沒了下文。
季云非等半晌也不見霍再開口,一直煙吐霧,他納悶:“你都不準備復合,也沒找朋友,到底怎麼想的?”
“沒怎麼想,你看現在這況,我連自己溫飽都還沒解決,要不是你早跟蔣小米好了,你會在這個時候?”霍反問。
季云非苦笑,也對啊。
錢和時間,他們一樣都沒有。
一支煙完,霍掐滅,“項目計劃書我再過一遍,今晚發過去,你回吧。”
“辛苦了。”季云非離開。
在站臺等了幾分鐘公車就緩緩開來,費了好大的勁才上去。
這是幾個月來他下班最早的一次,要去接蔣小米到他們的小窩去。
小窩是爸媽在他大二時貸款買的,兩居室,最好的地段。
裝修去年就好了,一直放在那里散味。
元旦放假時爸媽過來把房子好好收拾了一番,說可以進去住,正好離他公司也近,不用再回宿舍住。
原本他是沒打算讓爸媽買房,可爸媽還是瞞著他把上海的另一套房子賣了,他們家有兩套房子,一套自住,一套是給他準備的。
上海那套房子之前也是爸媽貸款購買,再在北京買房首付就特別高。
那套房子賣了后還完余下貸款,再加上家里的存款,還是不夠北京這邊最好地段房子的首付。
爸爸只好問叔叔家借了一些。
元旦那天媽媽過來時,他問媽媽還欠多外債,媽媽說攢了兩年已經全還上。
父母是不愿欠人錢的人,這兩年就把借的錢還清,還又給他把房子裝修好,平時他們一定省的不能再省。
媽媽不知道小米家家庭況,不過知道小米家境很不錯,還很抱歉的跟他說:兩居室的房子要委屈小米了。
可他知道,這套房子已經是父母傾盡全力。
那天吃飯時,他心里說不上什麼滋味。
剛上大學那會兒,他信誓旦旦跟爸媽說,他大四畢業一定能賺到買房子的錢,就不用他們心了。
他還說上海另一套房子不許他們賣,留著給他們以后收房租養老。
現在馬上就大四畢業,生活給他的現實是:他卡上的錢還沒有高中時多。
夢想啊,總是那麼好。
可現實啊,總是讓人懷念小時候。
公車很快到了電視臺那站,下車季云非就看到蔣小米,在站臺邊四張,包裹的很嚴實,雙手抄兜,太冷了就一直原地跺腳取暖。
在人群里看到他后,角咧開,小跑著向他跑來。
這一瞬,他又忽然覺得,他那麼富有,比一整個世界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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