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之中，南極長生大帝以及北極紫微大帝那一次彼此出手卻又剋制的事，對於他們的實力來說，似乎並不算是什麼，往日他們也曾經在天外天之中彼此征戰，更曾經在種種原因之下，彼此制衡。

只是這一次出手有一點不同，卻是因爲旁人。

也因此，然更有些超越過往的力度和分量。

北極紫微大帝對於此事，甚說明，南極長生大帝則是說，不過只是意外耳，那一枚棋子，當真只是他思考棋局，過於出神，不知不覺而自手指上落而已，諸位仙家，卻是勿要太過在意此事，更勿多想。

只是這位南極長生大帝越是這樣說，這羣仙諸神就越是心裡面沒底氣。

你說是意外？

我們誰信啊！

堂堂一位立足於大道頂峰，還是長生這種大道頂峰的，會在下棋的時候，不小心讓棋子手落下。

你糊弄鬼啊！

便是糊弄，也要找個更恰當，看起來更容易讓人接的啊，你這個理由簡陋糙這個樣子，簡直是把我們當做了傻子來耍，我們很難配合伱啊。

可縱然是心中有千般雜念萬般的推測，羣仙還是接了南極長生大帝的說辭，而後再各自尋找消息求證，推斷思考，以判斷此局勢之變化，而在天樞院當中，司法大天尊微微垂眸，淡淡道：“…………原來如此。”

“太上玄微，被中天北極尊爲【真武魔大帝】，算是北帝一脈，至是沾了邊兒，而今在人間界，參與佛道諸劫，大出風頭，排斥諸佛於人間之外，氣勢極盛，南極長生大帝恐怕是窺見這一幕，所以才做出這等之事。”

司法大天尊微微垂眸，道：“南極長生大帝如此行事，呵……”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看起來他應該是在真武手頭上吃過虧。”

“他作爲，也參與到了佛道之爭，而且大概率站了佛門；而後真武魔直接阻攔住了他的一個關鍵行爲，容納過南極長生的目標失敗了。”

作爲司法大天尊，無論他爲了追求自己的超而做了什麼樣的事，他的判斷力和敏銳程度仍舊極強，此刻則是結合天樞院那遍佈於六界各的報系，將這等諸多事都梳理了一遍。

周圍諸天樞院仙神皆是不說話了，這事牽涉太多，太廣，他們不敢說。

唯司法大天尊提筆落筆，言簡意賅吩咐道：

“無論真武魔有什麼理由，他雖未曾來天庭赴職，但是終究是這天闕尊他爲名號，雖沒有職權，卻有了名，這名在，旁人卻都會以爲是我天界的天尊級別大將下凡鎮人間，是名不正言不順。”

“不來履行職責，卻又要暗借天闕之威名，於理不合。”

“當召真武魔大帝上天闕。”

“亦或者，罷黜其真武魔大帝之尊號！”

他在這一卷玉捲紙上，下來了自己的印璽。

給了旁邊的從屬仙。

而後頓了頓，又提起筆來，不不慢繼續寫第二封玉卷。

“凡此種種，俱臣表述，此事，南極長生大帝已違背了當年和玉皇大帝君之約，親自下場，參與佛道之爭，此爲違逆天庭秩序之舉，當上稟玉皇，以深罰之，四爲最強，亦是當年和昊天大帝君一併盟約，建立天庭的最強者，若不約束，天庭無以立。”

這一封玉卷之上，極詳細地敘述和論述了南極長生大帝諸事。

而後他看著這一封玉卷，眼底並無漣漪，而後提起了印璽，朝著下面按下。

同時上書以攻擊南極北極兩位，這令仙都有些怔住，遲疑道：

“大天尊，這件事，是不是有些……有些不合適？”

司法大天尊沉聲道：“什麼不合適？”

“無論如何，我等終究要維繫這六界【秩序】，真武魔他不履職責卻又尊號，本就不符合天界秩序；南極長生大帝雖然歸爲，卻要參與到人間諸氣運爭鬥之中，羣仙都看到了，這樣的事如果不理的話，天界之威嚴何在？”

“天樞院之威嚴何在？”

“我等爲天樞院仙，自該秉公執法，怎可貪生怕死？！”

“難道說，尋常的仙仙吏便要去管；這諸大能便可恣意妄爲？”

天樞院羣仙皆面微赤，卻都是爲方纔自己心中浮現出來的擔憂和害怕畏而覺到了愧，那仙拱手一禮，道：“屬下知錯，多謝天尊點撥！”旋即雙手擡起，接過了這一卷玉卷，迅速離開了。

司法天尊眸子微垂：“真武……北帝，南極……”

維繫秩序是他的道途，也是他的執著。

無論是誰，違逆了當年的盟約，都應該付出代價。

無論是羣仙，諸神。

還是說大帝，是！

玉皇，太孱弱了！

一側有仙忍不住詢問，臉上帶著驚訝和好奇，微微躬，詢問道：

“這一次事，是因爲那位真武魔大帝所爲嗎？”

司法大天尊眸子閃過一流。

知道了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將那道人的底牌掀開的機會。

玉皇親自下旨，尊太上玄微爲真武魔大帝，毫無疑問，真武魔乃是玉皇的心腹，能夠破了此道人一張底牌，自是好事，於是他聲音平和，輕描淡寫道：

“真武魔大帝令人道氣運凝聚，化作了屏障，退諸佛。”

“若是所料不差……”

“他，該是著書立說，可稱呼爲道門【祖師】了。”

“若道門弟子，或可稱呼其爲——”

“【九天魔祖師】。”

於是，那道人有道門祖師之氣象的事，就直接鋪天蓋地地傳開來，羣仙皆是稱讚其手段和實力，卻也是相當於那道人的一手段又爲人所窺見了一部分，天然了一個殺手鐗。

既是道門祖師，那麼道門香火，諸多氣運調之手段，便是自然而然的。

知道了這一層份，若是針對那道人的話，自然是多了許多的手段。

數日之間，天樞院司法大天尊的兩道上表，以及一句無心之言的尊號，就已經傳遍了九天六界，鬧得沸沸揚揚，幾乎所有羣仙諸神皆是再討論這一件事，便是南極北極麾下，也是難免了心底裡嘀咕兩句。

南極長生大帝垂眸去看天樞院，看到這天界權威最重之地方，自然而然已經知道了司法大天尊的所作所爲，卻也只是淡淡道：“野心很大，竟有外立名目，修霸道之手段。”

“驅北極以制南極，裹羣仙以孤玉皇。”

“慨然有超越大品，直指清，登臨之高之志向。”

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驚愕，旋即聽到了南極長生大帝的最後一句評價：

“然無能。”

長生大帝道：“朱陵尋到了嗎？”

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搖了搖頭，道：“不知道爲何，他的氣息似乎收斂許多，而今又是氣運變化劇烈，人間氣運盪，一時之間反倒是難以在不引起北極和司法注意的況下找到他。”

長生大帝淡淡道：“罷了，以他之手段，卻也不會隕了。”

“且不必管他。”

“倒是那玄微。”

南極長生大帝深深注視著人間，若是之前，他只是將這個道人當做是未來有資格爲自己敵人，而今只是晚輩的話，現在卻是多稍微鄭重了些。

大約算是終於值得睜眼看，值得分心去理的對手。

不過他對於此其實不那麼在意。

“縱然說可以短暫地凝聚氣運，可是這氣運之所以凝聚，只是因爲那道人書了道藏，這是一個作，一個力度足夠大的作，如同搏擊浪濤，激盪起了一層一層的浪，但是卻也只是一次的作。”

“漣漪會平息，浪濤會消失，書寫道藏的影響不可能持續存在下去。”

“汝走之後，不過仍舊回到先前的狀態罷了，仍是我掌中之。”

“你也不過續命人間一甲子罷了。” 淡淡道：“量人間之氣運，汝道門祖師之氣象，你做的事，和我做的，又有什麼不同呢？和佛門想要做的事，又有什麼不同？”

“又有什麼不同？”

“可惜，可惜。”

………………

人間仍舊繁華，數日前的佛道爭鋒，縱然直接涉及到了整個世界最強之一的南極長生大帝，但是於尋常人似並無什麼特殊的地方，如舊，老青牛捧著三封信件回到了年道人那邊。

道人翻閱信箋，這三封信分別來自於自己的三位老師，卻是從不同的地方來到這裡，齊無看過之後，就放在了桌子上，老青牛知道這是代表著齊無沒有把這三封信當做了不可看的東西。

老青牛忍不住好奇，幾次三番掙扎之後，還是看了看。

發現是三位道祖的回信，而不需要去看署名，也可以一眼下去直觀地辨認出來這三封信每一封的書寫者，上清靈寶天尊的信汪洋恣意，更是完全不吝嗇於自己對於弟子的誇獎，恨不得把這年道人誇獎上了天上去！

玉清元始天尊則是剋制地讚譽了一下，只有短短幾個字。

之後就指出了種種諸事，又道天界有人開口道出了他所作所爲，需要戒備。

太上則是文字樸實的誇讚。

但是無論哪一位道祖都提及到了【祖師】的名號，且認可，且誇耀，老青牛追隨了太上這麼長的時間，自然是知道這兩個字的分量，當即開心不已，道：“啊呀，無，二爺，你祖師啦，哈哈，這個可是了不得的啊！”

“再過上個幾百年，等到時候你再下來的時候，是不是可以在道觀裡面看到你的塑像了？還有一個一個的老道士小道士在那裡給你上香，稱呼祖師。”

“哈哈哈，搞不好連給你跪香的都有了呢。”

老青牛不由地大笑起來，笑聲爽朗痛快，是真的爲齊無而覺到開心，那道人看著老師的信箋，也從這信箋上知道了自己的祖師之名已經在天界傳播開來，齊無看著人間的氣運，卻是搖了搖頭，道：“祖師麼？”

老青牛見到他臉上的神，道：“無你不開心嗎？”

“這個可是祖師，而且是三清老爺們認可的祖師，未來可是不知道多人拜師得在你的塑像前面呢！”

齊無想了想，問道：“開心是開心的，可是這樣的話，我不是也和佛門做的事，沒有區別了嗎？”

老青牛道：“這……”

他想了想，正道：“一者是爲了掠奪，一者是爲了庇護，自然不同的。”

“況且，你有什麼法子嗎？”

齊無回答道：“或許是有的。”

“正如我先前所說的，人間太大了，歲月千秋萬代，這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扭轉過來的，也不是我一個人就可以庇護或者說拯救的，我也是人，我也相信，在我之後，也有無數代和我一樣的人。”

道人看著外面的風景，頓了頓，道：“其實我也有想過的，要不要順著這勢頭，就一口氣把對於道的領悟寫下來，然後一口氣把現在這樣的人間氣運都耗盡在這道藏上面，這樣的話，我應該可以又多一個【大品】的儀軌吧？”

又多一個，大品儀軌。

老青牛的麪皮一下子狠狠地抖了抖。

覺自己被一下重重在了心口上面。

他道：“大品儀軌啊，不喜歡嗎？”

齊無認真道：“我不是不喜歡，只是覺得，我不該拿這氣運，所以，我想了很久，想到了一個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