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被掠奪來的弟子，或者被蠱來的信衆。

以及前代人皇的輔助。

已有人啜泣：

“我等以爲只是這裡念念佛，拜拜佛而已，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

“我想要回家，找我爹孃……”

另一名男子道：“一開始的時候，這些僧人只是說我們有緣，對我們還算是頗好，只是在大約好幾個月前，突然就發生了變化，他們開始把一些人帶走，然後就再也沒回來，我們質問他們，他們卻只是說，這些人歸鄉去了。”

“我們一開始信了，可這事越來越多，我們心裡面也越來越懷疑。”

“最後還是給我們知道了真相。”

“寺廟裡面發生了一場衝突……”

並非是所有人都是善人，並非是所有人都是惡人。

便如，萬皆難以爲一，有僧人如此狂熱追求佛的力量和地位，自也有僧人求索佛的孤獨和法脈，最終發出衝突，修佛法的那些僧人保護百姓，卻被暗算，幾番爭鬥，最終也未能夠衝出去，只好待在這裡，靠著些許乾糧和這老僧變化的法死撐著。

老僧輕聲道：

“我們一直都有弟子和同修衝出去，想要突圍報信，但是他們也沒能回來。”

“貧僧的對手，弟子，徒孫，都這樣衝出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前番發現，似乎有觀世音菩薩出現，我等以爲來了希，除了貧僧之外的最後僧人也都衝出去了，但是觀世音菩薩他們未曾回來啊，但是貧僧相信，他們一定可以衝出去的。”

老僧瞪大了眼睛，看著齊無，帶著卑微的期道：

“果然，覺中，覺慧他們，應該是衝出去，將這些消息告訴您了吧。”

覺中，覺慧！

齊無瞬間想到了那些一排排的，以佛門弟子化作的佛，子微僵，忽而明白了這些至死都睜大了雙目，作無邊憤怒姿態的僧人是怎麼來的，他們拼死保護這些百姓，然後爲了追尋那渺茫細微的希，衝向了有著菩薩坐鎮的爛柯寺。

而後死於同參佛法的那些僧人手中。

年道人看著眼前的老僧，詢問道：“那兩位是您的……”

老僧道：“是我最後的弟子。”

齊無無言，旋即鄭重回答道：“他們，已經將消息告知於我了。”

“是嗎？是嗎……”

老僧臉上的皺紋鬆散開來，他輕聲道：“太好了，他們終於還是功把消息傳遞出去了……這裡的百姓，終於有救了。”

“多謝居士，多謝居士！”

老僧搖搖晃晃起，雙手合十，朝著年道人拜下，而後，忽然就朝著前面栽倒下去。

齊無一下攙住了這僧人，老僧雙手不自覺抖。

道人看到他手指手腕上有傷口，瞳孔收，旋即視線掃過這裡，看到了老僧周圍有好些個還年的嬰兒，他們的母親都死了，缺乏了哺育必然會夭折，而現在卻是神很好，角帶著一鮮乾涸的痕跡，那痕跡還帶著些金。

“是你的……”

齊無瞬間明白。

老僧一直在維繫著結界的況下，以自己那蘊含強烈元氣的去哺育這些孩子，如此近乎於一年，早已經油盡燈枯，他抓住了齊無的袖袍，軀抖，似乎還在吸氣，似乎還有最後的話語沒有能說出，老僧人已淚流滿面，道：“求居士。”

“除魔……”

他抓著齊無的手，那蒼老，青筋虯結的手掌不知爲何還有這樣大的力量，年道人沉默著緩緩點頭，老邁僧人似乎想要笑一笑，可他眼中的芒早已經緩緩熄滅了，手掌緩緩鬆開來，墜在地上。

若非弟子們的希還有一存續，他早已經死去了。

齊無緩緩看著這僧人，緩緩躬，手掌握住他的手，雙目閉合，輕聲唸誦：

“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他聲音平和，可是伴隨著周圍抑著的哭泣聲，卻總是有種悲涼，被老僧以自之餵養長大的孩子不知道老僧死了，他們趴在僧人周圍，還有一個趴在了他的懷裡，一下翻躺過來，看著老和尚低垂的頭顱和無神的雙目，孩子笑起來。

還是無邪模樣，拍著他的手臂，親暱地道：“陪我玩啊！”

一個已死，一個新生，一個閉目，一個擡眸。

一老僧，一頑。

年道人緘默無言，而在這個時候，外面僧衆發現此地的佛要熄滅了，齊齊高呼大笑：“哈哈，那老和尚死了！”

“哈，背棄佛法，死賊禿！”

“死得好！”

“當下無間森羅地獄！”

伴隨著這些喊，有十數名僧人衝進來，那道人微轉，袖袍翻卷，眼底的慈悲轉瞬消失了，化作了暴戾的殺機。

握拳，邁步。

朝著前面橫擊一拳！

拳鋒流轉氣機，席捲狂濤，前方僧閣，盡數斷裂，刺耳嘈雜，一瞬消失！

歸於清淨！

背後張起來，猛然起的人們怔住，一瞬間不敢置信看著那看上去年道人的背影，前面煙塵滾滾，道人袖袍翻卷，軀化作明消散，卻又有縷縷金流，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個將所有人都囊括在其中的圈。

聲音平靜遙遠：“待在這裡，不要離開。”

“……好，好的。”

………………

而主持這大陣的菩薩得到了傳訊，且言道：“先前還在抵抗的那個叛僧，已死了，這大陣最後一個節點也要歸於我等掌握。”

“好！”

“得要儘快，觀世音他們四個怕是還會捲土重來。”

“確實如此。”

“大我佛法脈，正自此刻了。”

“善哉，善哉。”

正在此刻，那菩薩忽然覺得不對，大地忽而開始了陣陣的震，他神訝異，踏著蓮臺起，遠觀而去，卻是神驟變，見天地之間忽而變得一片，無量廣，無量厚，波濤洶涌滂湃，散發無邊污濁殺戮之意，佔據了天地，佔據了一切。

海翻卷，幾如怒吼！

已淹沒周圍羣山，鋪天蓋地一般猛然翻卷，而後——

朝著這爛陀寺猛然砸下！

劇烈晃！

爛陀寺之中無量清淨自在的佛猛然黯淡了一下，雖然立刻被彌補，但是卻也是正在激烈的晃，有數名僧人墜海，慘聲中剎那淹沒，沒了生息，此佛寺之中十餘名菩薩皆是齊齊面驟變，道：“是誰？！！”

“何方妖魔！！！擾我佛門清淨！”

“佛門？”

年道人睜開眼睛，先前所見，諸法，諸佛，還有那些百姓諸事讓他心底升騰起來無邊殺氣，他雙手握持，海之中靈匯聚，化作兩柄劍，劍氣森然，殺戮無邊，而諸菩薩羅漢眼前卻還不曾見到那道人，只見海狂濤，鋪天蓋地，殺氣森然，污濁萬法！

皆施展神通，放出法寶，佛沖天化作諸如蓮花清淨之，要阻攔。

佛升騰，化作蓮花，諸佛，生生頂住了那海撲砸，羣僧眼底復現出欣喜之。

只是下一刻，一聲劍鳴，這一朵朵清淨蓮花，竟然自中間崩塌，而後緩緩逸散，諸佛首級跌落，砸海，濺起波濤，緩緩下沉，污濁可怖，很快消失不見，化作了屑，先前的歡呼和欣喜一瞬間凝滯，天地死寂得可怕。

唯獨蓮花諸佛法相湮滅顛倒，沉淪海景。

一道冷淡漠然的聲音伴隨劍而來，一字一句：

“千秋道，萬古劫，三千蒼生，此道唯吾。”

“重劍斬魂，斬業承罪行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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