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氣霄雲史稱武！

冰冷幽深的大殿，鎏金的巨柱支撐著這恢弘且莊嚴的建築，這大殿的穹頂之上鑲嵌著三百六十五顆拳頭大小的明珠，彷彿羣星萬象爲斗拱，坐在這位置上的最高，往下面看去的時候，就彷彿任何人都比自己低了一頭，匍匐在下如螻蟻一般。

穿著文士模樣衫，衫樸素，只腰間一枚碧玉的李暉一步一步，走上了這階梯之上，質地樸素的袖袍垂落下來，他的手掌輕輕按在了座之上，手指一點一點從這座上拂過，冰冷，最後他雙手按著這座的兩側冰冷扶手，緩緩坐下來。

如同被冰冷的覺籠罩了，俯瞰前方，九州大地和萬生靈都在腳下。

回憶當初在這個位置之下，畢恭畢敬地拜見，渾都彷彿僵住似的下拜。

再和而今坐在這裡的趕出相對比，倒是形了一種說不出的。

這就是皇位。

這就是，權柄！

李暉呼出一口氣來，曾經作爲願意庇護玄甲軍，號召文人匯聚輿論聲勢，勉勉強強和父親權威制衡的他，此刻卻忽而開始可以和父親共了。

有這樣的一個位置。

至高無上。

無與倫比。

你所見到的一切，這天下九州，這萬蒼生，都該在你的腳下匍匐。

他們尊稱你爲聖人！

他們尊崇伱爲皇者！

這等權位的滋味，實在是比起一切都要來得妙，文人口中，江山更人，不過只是不曾走上這等權位之人的妄想罷了，等到了他們明白這等權位的妙之，任何的人，也不過只是過眼煙雲，如同萬一般，如何能得了眼？

“恭喜聖人皇，賀喜聖人皇。”

“得以隆登大寶，尊爲聖人，自此人道氣運，盡數在陛下執掌之中，一念風雨，一念雷霆……”

溫和的聲音將李暉自這恍惚如夢一般的覺當中喚醒過來，他雙手搭著冰冷的座，垂眸看著自影之中走出的僧人，看到他的神慈和，眸子悲苦，雙手合十，便如同立足於清淨聖地，周自有無數的蓮花此地開放升起。

這是攙扶他登上了皇位的諸佛之一。

所謂攙扶，並非是以神通法力而爲之，若只如此，天下烈如火的大才，無不會暴起，那些個文臣武將必然反噬，事實上，是諸佛塑造了各類祥瑞，又藉助李暉手底下的勢力推輿論，一方面將前代皇帝所作所爲公之於衆，一方面則是一步步契合祥瑞。

旋即又頒佈諸多如輕徭薄賦等各類有利民生的法條，得到人。

三者合一，才登上了這個位置。

其中鎮不服氣之臣子世家，則是佛門出力。

注視著這位從龍之臣。

李暉的眼底閃過一寒意。

皇位他要坐，但是僧人的話，他不打算聽。

淡淡道：“原來是大師，今此我所就之功業，有諸位的功勞，吾可允許汝在這京城修築寺廟，廣開香火，以招信衆，不過，人間神武，是講究法條規矩的地方，大師一舉一，也需要符合我人間的律令，請自去便是。”

僧人驚愕，旋即意識到了，眼前這個新的年輕皇帝，比起上一代人皇的胃口更大，手段更謹慎，而行爲也越發毒辣，佛門在其手中，不過只是一把用起來順手又快的刀子，太快的刀子雖然鋒利，卻也容易傷手，事解決了，也該塵封了。

好皇帝！

僧人心中都有一的忿火出現。

但是他知道如何說服這個年輕，卻也野心，雄心萬里的年輕帝王，雙手合十，旋即嘆息道：“可惜，可惜——”一邊說著，一邊轉過來，搖頭晃腦，步步離去，皇帝剛剛上位，正是志得意滿之時，聽不得這等嘆息，旋即皺眉，道：

“汝說什麼？”

僧人腳步微頓，淡淡道：“貧僧只說可惜。”

“可惜什麼？！”

“可惜什麼？可惜，上一代聖人皇，亦雄才大略，不滿足於人間之主，求大品，長生不死，連縱萬靈，制衡道佛，又與天庭合縱，最終卻在最後一步之時，功敗垂，爲一山野道人持劍闖，斬殺於諸人之前。”

“及其盛也，合縱天下，相萬靈之主，而和東華帝君有約，雄霸九州，雖有羣修真仙，莫能與之爭鋒，萬蒼生，生死皆是在一念之間；而其終也，死於他人之手，而爲天下笑，就連後諸事，都要爲後人登上大寶的階梯，聲明毀於一旦，不亦悲乎？”

李暉緩聲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僧人迴轉，道：“先皇從制衡域無可匹敵，到最後竟然爲死於他人手中，陛下不曾想其中的緣由嗎？”

“緣由？！”

“是，不過只是一點而已。”

僧人緩緩出手指，言簡意賅，聲音平淡落在了李暉的耳中，卻是轟然震響如雷鳴，道：“曰——偉力不歸於己。”

這個回答毫無疑問擊中了李暉的心，他握著自己的劍，卻未曾將這一柄利劍拔出來，眸子微垂，嗓音低沉道：“偉力不歸於己。”

僧人溫和道：“是，正是因爲他的偉力不歸於自，而是來自於人間，也會被人世一反向影響，這才導致了他一開始就不得不和東華帝君，和萬靈之主聯手，可是這樣的聯手，本自己就於下位，爲旁人所幹涉，之後人心漸背離，則更是氣運一日不如一日，最終卻被區區一道人斬殺。”

“但是，陛下可曾經想過，八千年前之古人皇，可是偉力歸於自我一，而能夠和妖族的龍皇匹敵，甚至於足以登臨天闕，和玉皇論道的強者，那可是傳說之中的大品境界，長生不老，不過只是小事。”

“其在道門，被稱之爲天尊；在天界被稱之爲帝君，哪怕是在我佛門，亦是要端坐蓮臺，稱爲諸佛；之所以後世人皇不再有這樣的偉力，不過只是因爲一個原因罷了。”

李暉的右手握著劍。

他死死盯著眼前的僧人，心中的理智告訴自己，這個僧人的每一句話都不可以相信，那是陷阱，是牽引著野進深坑之中的餌，但是，正因爲他的皇位得來的理由，正因爲他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在掌握權柄之時威嚴冷漠，如同天神一般高高在上的人皇，被斬殺的時候卻也是虛弱無力。

他自此而得益。

卻是最爲恐懼，有朝一日自己也變了這個模樣。

僧人所說的話，卻是正好到了他心中的弱，下意識開口道：“爲何？”

僧人道：“正是因爲，人皇慈悲，將諸偉力重新送還給了蒼生啊。”

李暉下意識反駁，道：“不，人道之氣運，本就是來自於蒼生！”

“什麼做還給他們！”

“汝在蠱朕！”

“陛下認爲這就是在蠱嗎？啊，皇帝必須要將一切還給民衆，皇帝必須遵循上古之教導，當爲蒼生表率，陛下啊，您也被這些所謂的道德所【馴化】了啊。”

僧人一步步走向他，手掌按住了李暉的劍，慈和道：

“您不知道嗎？您本就是高高在上，您之所以高高在上是因爲，在前世，前前世，乃至於往前溯回了十世，您都是一個爲了蒼生而犧牲的仁慈果敢善良之人，正是因爲您前世的犧牲，纔有今生投胎皇者之家的宿命，這是迴之道對於您的補償啊。”

“而那些卑劣在下的百姓，都是因爲前世的時候，或者貪婪，或者犯罪，或者盜搶劫，纔會在這一生轉世恕罪啊，您知道嗎？”

僧人神溫和而慈悲。

他道出了在佛的理念之上被修飾扭曲之後，變得對於一切上位者都備有極大的理念——

“他們苦，是活該的。”

“您在尊位，是前世註定，是前世犧牲爲今生帶來的果報啊。”

“您在上，他們在下，這也都是理所當然的啊……”

慈和的聲音，看似完的迴理念，卻在這個時候彰顯出來某種致命的力，金黃柱子上面的燈火燃燒晃，倒影出的燈將僧人和皇帝的影投影在了牆壁上，彷彿是有巨大異要吞噬人的頭顱。

李暉知道對面僧人言辭之中的錯，卻也無法抵這錯帶來的極大的。

正如人知飲酒不好，卻常嗜酒；知沉迷於不對，卻總難戒。

這些錯誤，總是帶著巨大的。

李暉掙扎反駁道：“不，這些氣運，正是民脂民膏，百姓之，朕，朕怎麼可以將這所有都佔據爲己有？”

僧人溫和道：“不不不，因果迴，前生註定啊，陛下。”

他眼底幽深無，道出了那句最大的惡：

“您今生踩在所有人的頭上，都是因爲——”

“他們欠您的。”

……………………

聖人皇登基。

頒佈了一條條法令，大赦天下，其中多有對於百姓利好之，但是也更有許多條文，初看沒有什麼，但是當這個條文和其餘的律令結合在一起的時候，就會出現一個個，而這些卻是爲一些特殊的人準備的。 僧人。

這些僧人修佛者，可以免除徭役賦稅，這一點就已經備了極端恐怖的力量，既有百姓爲了避稅而自己投佛門之下的，也有大世家爲了得諸多好，將自家的住別院改爲了【蘭若】，即私人設立的僧所，一時間來，天下紛紛而，自先皇時代便埋下的種子一夜之間徹底發。

短短時間之，寺廟拔地而起數千所。

各大僧院亦然是迅速擴張，有大批想要規避徭役賦稅的適齡男子，皆投僧院之中。

家國稅收大幅銳減，反倒是逐漸有需要花錢供養諸僧的趨勢，更是傳出來了，【皈依佛，皈依法】之外的第三個皈依。

【皈依僧】。

參修佛法，竟然還需要皈依同樣參拜佛的僧人？

甚至於言說，每時每節，供養僧人，可得無量功德。

一時間天下風起涌，自有無數明之人，明之僧，追逐利益而，卻亦是有僧人茫然不知所措。

一條船隻在這河邊，一老僧將包裹塞了自己那個目不識丁的年弟子懷裡，然後道：“汝速速離開，而今天下之大也，佛門有災劫。”

那年弟子疑不已：“誰有災劫？”

老者窺探：“佛。”

年沙彌指了指自己，笑問道：“老師你好奇怪啊，弟子是佛嗎？”

“你又是佛嗎？”

“既不是佛，何必要避開；既然是佛，何須要避開？”

老僧嘆息，這個年是個父母雙亡的放牛娃，卻能參悟佛門真諦，纔將他收門下，而今天下大變，再度留存於此，自己將鉢傳給他，恐怕會死於那些爲了利益而死死盯著這鉢傳承的僧衆，當即卻不答，只是用力一推，風起，將那抱著鉢的弟子送遠了。

雙手合十，呢喃道：“吾弟子啊，你繼承吾鉢，卻要小心追殺者。”

“需得要姓埋名，一十五年後，天下大定，方可以出世。”

正自迴轉，卻聽得了陣陣喊聲音，卻是僧衆已來，詢問老師鉢何在，這老邁僧人看著那些悉，卻又似乎不悉的僧人，看著他們穿著僧，坐在僧臺，住著寺廟，唸誦佛經，卻是行如此利益諸事，不由地悲愴，眼淚流下。

眼前刀一閃，卻已被殺害了。

此番況非但不是數，更是在九州各而涌，在前代人皇下令就開始準備著的各方勢力，雖然因爲人皇之死而變得謹慎，卻未曾將之前自己的準備撤去了，而今機會一到，各大之變就如雨後春筍一般地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