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羲已自真十日。
其間,雲琴來過一趟,說是奉北極紫微大帝之名送上賀禮,之後又有玉皇送上了些賀禮,只丹藥白玉諸事,以恭賀年道人突破地仙境界,因爲三清道祖同時出手遮掩氣機,又有天界羣星萬象的變化,所以,知道齊無和大帝關聯的兩位,都做出了猜測。
只是齊無還未曾穩定到地仙境界。
無他——
這個景世界太大了。
難以維繫穩定下來。
年道人此刻真修爲,反倒不如了一炁化三清之一的元神之化,不過本就是吾之一端,倒也不必在乎什麼強弱,此刻盤坐於青石之上,穿白,玉簪,外面罩著深藍道袍,出右手,手掌之上,一枚落葉漂浮。
並無毫的神通干擾,這一枚落葉就在掌中自然浮流轉。
已很難說這是什麼法了,這只是齊無的景天地之道,和外界大天地之道撞時候,一定程度上,以自我景之道干涉外界,創造出種種不可思議之景象,和尋常修道者亦或者仙人施展的神通法,表面外相看起來類似,實則截然不同。
齊無景天地於雛形,需時時刻刻,耗神費力,努力維繫,否則的話,或許一瞬間就會逆轉坍塌,逐漸收斂消失,需尋到一個標準之點,令此五炁流轉,景天地可自然維繫,便是功夫到了。
哪怕自昏厥沉睡,亦或者到暗算,景世界,仍舊恆久如道,不生不滅。
這正是人仙和地仙的分水嶺。
齊無擡眸遠看,見到了木屋裡面,青衫青年正自和老者對弈下棋,神從容不迫,氣度儼然,若非是周圍那散發出淡金流的符籙鎖鏈,完全看不出他正在被封當中,而那位青衫青年似乎可以知到齊無的視線,在年道人看去的時候,就已經微笑點了點頭。
齊無不由嘆了口氣。
他看不明白。
羲皇爲何出現?他看不懂。
先前其實已經猜測那靈和伏羲羲皇真有關,也自始至終有了一定的戒備,但是卻未曾想到,在所有人都沒有找到伏羲蛛馬跡的時候,這位羲皇大帝主地站了出來,在上古時代留下了無數的兇名和傳說,至今仍舊是昊天和四必殺名單上的常客。
這樣的人出現,只能夠是爲了媧皇。
齊無手指微,那一枚落葉消失不見,手指虛按著心口,知到自脈的搏,心神安寧下來:“媧皇娘娘……”
京城諸事。
佛道之劫。
這一次的論法論道,氣運相爭,決不能輸。
所謂景,是即爲吾道,修道者修持景,至於五氣朝元,越八難,破風災,即稱神仙,神仙之中道行高深,法力無窮者,被尊稱爲真君亦或者元君,而真君修持至久,景天地變化莫測,且通過大品儀軌得到躍升者,爲大品大帝。
帝境再往更高而行,若是以我道駕大道者,便是;吾道爲吾,超一切,不約束於大道者,則是清;是一者向外,一者向,而前提,則都是對於景天地的修持要既純且深厚,要各自有所領悟。
玉清元始天尊在每夜教導之時,三言兩語,便是道破了和清的不同之。
卻是旁再如何苦苦求索都不能勘破的玄妙關竅,一句真傳。
伏羲不惜暴自,亦要推佛道之論戰,齊無雖是緘默,也知其決意,更知之後即將到來之事的重要,白日修持景天地之胎,以期其能儘早轉,自行穩固,真自踏地仙之境;每夜間三更,則是前去尋玉清元始天尊。
天尊講道說法,自談古論今,摘取諸多諸事,教導其修道之基。
日漸趨近於道,如是每日充實,雖有對於羲皇行之擔憂,卻也沉浸於這等難得平和,沒有什麼大事發生的生活之中,不知不覺,已經是快要兩個月過去,年節也不過只在數日之後,年道人自五行之炁越發穩固,泰一功本乃是至純。
以泰一功修行起來,近乎於沒有瓶頸。
就連元始天尊在檢查了年道人的進度之後都有些訝異,道:“如此看來,我說百日得地仙,或許還是小覷了你,也小覷了這太一之基,汝之景世界,也已漸臻至於穩定,或許不到百日,便可自定,彼時泰一功加持,你便是一地仙,五氣朝元時,便是真君。”
頓了頓,又道:“若真有機緣,修行至景極致,可以提前思考一番,你究竟是要走【】,還是【清】,到了彼時,可先在泰一功之上開闢嘗試。”
“大品之前,尚且還有迴轉的餘地,道無悔,就再不能回頭。”
“泰一功,源自於一,本無所謂道路選擇,可衍諸道萬法,道那時,伱可藉助一的特,任意嘗試,如此則可知你最適合什麼方向。”
玉清元始天尊諄諄教導。
年道人謹再拜,以謝老師傳道之恩。
除去了修行之外,這山上日子,倒也清閒得多。
要說不好的,也就只有諦聽了,前面是三清,後面是個劫最深的齊無,一邊兒還有個青衫靈,伏羲大帝,諦聽自個兒給圍了,只有瑟瑟發抖的份兒。
諦聽想要逃,卻跑不掉。
年道人也莫能助,只好給諦聽先生又修了一個屋子。
諦聽才緩過來。
除去了有一天醒過來發現自己牀鋪旁邊睡著伏羲,差一點把諦聽心梗塞給嚇出來以外,一切都還好。
時日漸過,風波漸息,人間的人們忙碌於一年最後的收尾,準備各類年貨,短暫的休息,也是和諸多親朋好友相聚,距離年道人下山的時候也越來越近,齊無下山去置辦一些東西,踱步於人間的城鎮之中,人們來往談笑,熱鬧紅塵氣讓年道人不由腳步變緩下來。
紅塵,人間,繁華如此。
若是可以讓媧皇親眼見一見,就好了。
“這不是齊道長嗎?臨年節了,要不要買些臘回去?!哈哈哈,這可是自家豬晾曬的,可是好料子,且切下一大段,剁小粒扔鍋裡面,加些山菇白菜豆腐之類燉煮,味道可是鮮地很啊,哈哈哈。”
年道人道:“煩勞,來一塊。”
“好嘞,要哪一塊兒?這塊如何,量大!”
“嗯。”
齊無穿著藍道袍,看著前面的鋪老闆忙活著,明明很冷,此刻的人間卻又有一種熱烈溫暖的覺,他呵出一口冷氣,覺到了自己的【人之炁】以一種緩慢而穩定的方式提升著。
或許,在此人間紅塵之中久留,纔是修持【人之炁】的唯一方法。
齊無心中想著。
除此之外,似並無他法。
哪怕是三位老師,也只指出這一條道路。
齊無心裡想著這些,一路從鎮子裡面的街道上晃悠過去,買了許多東西,和先前學堂之中的孩子們談笑,只是忽而微微一頓,話語止住,下意識側看去,正在和他打招呼的孩子們一愣,不知怎麼的,似乎從這給他們上過幾日課的年道人臉上看出了某種凌厲之氣。
其中一個孩子下意識道:“齊先生?” “嗯?”
年道人回過頭來,神溫和,道:“怎麼了?”
孩子詢問道:“先生你剛剛在想什麼啊?”
年道人笑了笑,回答道:“沒什麼,只是突然發現,似乎有客人,提前上門了。”他微微躬,出手,把剛剛買來的幾個紅彤彤的棗子塞在了這幾個孩子手裡,孩子們實在是不好意思的,連連搖著頭,順便還捂住了自己棉上的口袋,但是卻也只是虛籠著。
一邊擺手,一邊倒像是打開了口袋似的,然後道:
“啊,齊先生,使不得,使不得。”
年道人把棗子給他們分了,而後就離開了,幾個孩子彼此對視,都覺得自己這樣反倒像是故意討齊先生的乾果似的,一個個都有些不好意思,其中一個囁嚅道:“要不然,我們把棗子還給齊先生吧。”
“覺回去了給孃親知道了,是要被說的。”
“嗯嗯,還是和先生說一聲,再拿著我們的小石彈和先生換一下。”
“嗯,這樣好。”
幾個孩子換了意見,可是擡起頭,竟然已經見不到那年道人背影,而此刻齊無擡眸遠去,看向了京城的方向,亦或者說,是看向了京城附近的那個存在,那個佛門一十七脈,東方淨琉璃佛國之主轉世之軀所在的地方。
因爲諦聽先生的緣故,他在藥師佛轉世將士纔不過十餘日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位佛陀的轉世,提前前去,將其前世之佛珠送上,爲其遮掩了氣息之後,更在周圍佈下了一簡練的劍陣,以護持其安危。
這已經不單純只是故人之安危,已經是有佛道之氣運的核心點,亦是人道氣運的一環。
劍陣已被,已漸至於轉。
是佛門氣息及劍陣。
年道人安靜看著那一方位,氣運變化,遭至於反饋,流轉變化,自的【人之炁】晃變化,如風吹燭,【人之炁】之變化,然及【神之炁】,而神之炁,是爲景。
齊無忽而有一明悟,自景世界穩定下來,踏足地仙的機緣,就在此刻了。
他揹著一個竹子編織的揹簍,裡面放滿了各類年貨,此刻解下了這揹簍,在手裡面捻了下,只剎那就消失不見,而後擡眸遠看前方,腳步從容,不疾不徐,朝著自悟的機緣所在,也是劍陣發之地走去。
伴隨前行,自之炁流轉,景世界,便即流轉變化,漸趨於穩定。
佛道之劫開啓,人道之炁穩定。
地仙之境就。
皆在今日。
吾已劫,自不可遲。
……………………
卻在此刻,九天之上,紫府玄都觀之中。
紫金八卦爐之下,六丁神火燃燒,異香彌散,忽而一十八粒流逸散,化作星辰流也似的,飛了玄都大法師手中玉瓶之中,靈韻逸散,許久才止,玄都大法師檢查一番藥,掌笑嘆道:
“果然,只要未曾和無那小子扯上關係,本座煉丹功率還是很高的嘛。”
“藥也足夠,神韻也有,且將此丹藥送上凌霄寶殿,給玉皇服下。”
他將這丹藥遞給道。
道好奇不已,道:“大法師你呢?”
“我?”
“本座自然還有其他重要的事。”
玄都大法師冷笑了一聲,旋即施法,傳訊而出,其上文字簡單:“年節將要近了,太乙,天蓬,兩位可有閒暇?先前諸事,可未曾忘記吧?”
不片刻後,便已經有傳法符籙,化作流,穿雲霧來去。
“哈哈哈,自然如此,玄都道兄,也已準備好了嗎?”
“貧道也已備齊,玄都道兄如何?”
玄都大法師拿著這符籙,冷笑道:
“好啊,你們兩個,這番就讓汝等知道,誰爲大師兄!”
符籙之上,文字從容,語氣很好:
“那爲兄就先去,兩位道友,可慢慢而來。”
天蓬大真君手拿大羅天上玉虛宮之中玉簡書冊名錄,看著最後第十二聖真名字上的玉真太玄四個字,眼底自有勝券在握的從容,而回答的時候,卻是微笑溫和道:“自然如此。”
【玄都啊玄都,名冊在手,你還能說什麼?!】
【我贏定了】!
太乙救苦天尊從容回道:“甚好。”
【今日便定下上清嫡傳之名號】
三位往日或者恣意,或者威儀,或者溫和的道門大師兄,看著自己的依仗,角各自浮現一微笑。
“穩了。”
【今日就看看你們兩個懊惱後悔,痛恨不堪的表!】
【實在是過年節最好的無上禮了!】
玄都大法師修爲稍勝一籌,騰雲駕霧而去,便已經是勝券在握,速度也必須是最快最早的,只是來的時候,卻是發現這山上不見那年道人,就連山下鎮子裡面也不曾遇到,不由疑不已,來到這山中,前去老師那一院落拜見。
推開門,卻見了一青衫青年,正獨自下棋。
玄都大法師瞳孔收了下。
旋即認出,是曾經見過之靈,剎那之間繃的神才徐緩下來,道:“原來是你,滅佛斬帝,不要在此嚇人,師弟呢……”他聲音忽而微頓,因爲發現那青衫青年上,竟然纏繞著一圈一圈散發金流的符籙鎖鏈,上接虛無空之,下深邃無邊之地。
以天地大道束縛之!
玄都大法師神緩緩凝固。
那青衫青年提起一枚棋子,淡淡道:
“回來了麼,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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