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只殺不度！

太乙救苦？

齊無對於這個名號，還沒有什麼印象，在這個時代，這位也只是近來方纔證道，名號尚不曾廣而外傳，年道人的基損，又強運氣機，而今也只能夠微微一禮，誠心實意道：“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自稱呼太乙的道人回答道：“無妨，我不曾救助他，是他自己的選擇罷了。”

“有因有果，皆由前定。”

“至於能活不能，看他自造化如何。”

他坐在齊無的前面，手中的甘之隨意放下，那隻白淨的貓兒也趴在了石桌之上，懶洋洋地打著哈欠，太乙道人隨意手，於是這貓兒舒舒服服地瞇著眼睛，一雙眸子看著眼前的年道人上下打量著，見他的境界低微，似乎有些跟腳。

可跟腳這東西又不值錢。

千年之間隕滅的天才橫溢，跟腳非凡之輩不知道多。

只打了個哈欠，不復在意。

太乙道人看著眼前年道人。

他本尋自己師父，是爲劫氣所侵染而來，又見那年玄壇施法，所用的招式竟是上清一脈的親傳手段，劫劍有七，其中囊括萬有，最終的目的是斬盡萬有，但是斬卻非斬，是劫之劫。

眼前這年修的雖不是上清法門。

可卻能以玄壇使出上清嫡傳之劍，又運轉【以殺爲護】的手段。

還懂得太赤靈文裡面地位最高的那個字。

這實在是太眼了些。

必是和自己的師尊，那位上清大道尊有所關聯，不是被他看中的，便是得了些緣法的，這般事，自己的師尊做的太多了，不過眼下這年道人就靠著那半吊子的玄壇法門，又和地祇水有善緣，竟然生生靠著玄壇大醮，斬了一劍出來。

可謂是完全靠著自己殺出來。

太乙道人想到了自己的經歷。

覺得很像是自家那個其名曰放養，實則毫不負責的道君師尊會做的事。

對於這年道人頗有好。

齊無道：“前輩……”

“無需如此。”

太乙道人淡淡道：“皆行於大道之上，喚一聲道兄即可。”

“以你所做的事，也足以稱吾一句道兄了。”

那懶洋洋的白貓原本瞇起來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圓溜圓，那張看上去很好的臉上顯而易見出現了極爲人化的震撼。

那一句人間界流行的髒口差一點就吐出來。

齊無坦然拱手，回答道：“道兄。”

太乙道人看他許久，並沒有詢問大道君的事，只是語氣溫和道：“看起來，你還有些疑？難得相遇一場，在雨落盡之前，你有什麼困，貧道可爲伱解一二，雖然不能夠盡數解答，但也可讓你稍微明白些。”

年沉默許久，他的心中困，似乎被眼前的道人一眼看穿，沉默許久，只是道：

“爲何？”

爲何有錦州之劫？

爲何有中州之難？

爲何救人爲開始，最終卻落如此的下場。

爲何？！

太乙道人平和道：“因爲天庭不和。”

！！！

那白貓直接炸，有頭皮發麻之，太乙道人語氣卻平淡道：“很簡單的事，就連人間都各種矛盾和衝突，你爲何覺得天庭這樣執掌六界之首的地方，會是個清淨自在的地方呢？”

年道人沉默許久，回答道：“或許因爲都是修道者？”

太乙笑問：“那人間做都是讀書人。”

“都有貧苦出。”

“他們全部一條心嗎？”

“人都是同族，尚且不能上下一心，何況於仙神？有人族修道仙，有氣所化先天之，有萬稱爲妖而行正道以妖仙，他們匯聚在一起，又怎麼會是上下一心呢？人追求的是，可是仙神之間的爭端比起你想的還要更大些……”

“譬如今日你所見的這事，中州之事。”

“有的仙神會認爲，萬自然，爭端也是其中之一，強食弱，弱當死，不必在意；有的則認爲天庭該主持公道，不該恃強凌弱，要行天庭之職責；有的則認爲這天下萬死盡，又幹我何事？或者說，阻我道途者，萬皆可殺。”

“這樣一批存在，出不同，經歷不同，修爲強盛，道心堅定的人存在。”

“你覺得會怎麼樣？”

年道人回答道：“彼此攻殺。”

太乙道人道：“然也，這正是這世界的第一個階段。”

“三界混沌，生死無常，有大能者爲求道而恣意而爲，引得天地的秩序變化，而衆生就是這桌子上的棋子，那時候的大能是爲了求自我的道，證自我之道，恣意地扭轉規則，或者創造弱強食之世，或者創造衆生無苦的果，有的是絕對平等，有的則滅除慾。”

“都有他們的道理。”

“他們認可如此的世界。”

“但是推倒重建的時候，必有廝殺。”

他出手，手中幻化一枚茶盞，茶盞盛放了天上落雨，雨聲淅瀝，倒影天雲海。

年道人看去的時候，看到這茶杯之中卻是繁盛的山河，其中有人，有龍，有蒼生萬，太乙道人道：“以此代替之，可以這樣的存在。”

“也可以這樣。”

他把茶杯扭轉過來，仍舊平平放置。

茶杯仍舊是茶杯。

而茶杯之中的水則是灑落在地，連帶著幻化之中的一切崩滅消散。

“這也是一種秩序。”

“將一張擺滿了東西的桌子再掀翻過來，那麼桌子仍舊是桌子，也是一種秩序的存在，但是其上之則是四下紛，那時候，中州這樣的災並不見，對於那時候的諸神來說，蒼生死亡，不過再重塑神魂便是了。”

“昊天鎮了這一切。”

“之後昊天道隕，歷劫歸來，化作玉帝。”

“而當年的一切，皆是因爲這些有大願，也有大能的修者，他們對秩序毫無敬畏，倒不如說，被天庭束縛，並非是他們所願的，一路走來的修行道路，誰不想要萬隨我心意，誰不想去看看至高的風？”

“因此道途之爭他們會徹底廝殺，而後從上到下，顛覆秩序，萬廝殺，吞食。”

“北極驅邪院是爲了維繫秩序而存在的。”

“他們不庇護誰，他們不保護生靈。”

“因爲他們知道，若是秩序的無可撼和威嚴被打破的話。”

“那麼當年的事，將會重演。”

年道人道：“天庭之中，彼此的意見不合？”

白貓的子骨已經是死死地繃住了。

他眼底閃出了一驚恐。

而太乙救苦天尊理所當然地淡淡道：

“自然，但是並非私慾，他們都有大願，皆見自己期之世界，且自然而然地認爲自己的選擇纔是那個最好的方向，但是這個大願，卻未必相同，道既然不同，所見之風，自然也決然不同。”

“而三清大天尊，他們不會出世參與此事。”

“有衆生生，但是死是否也是萬秩序之一端？生老病死，諸多恐懼，又是否也是在這世界裡面存在？天尊之慈悲，在於一視同仁；而北帝一脈則是爲了收束住這滿天神佛的道，將自化作了無無義的一把刀。”

太乙道人又詢問道：“換言之，你覺得，爲何至高之帝有四如此之多？”

“四之間，就是一條心的嗎？”

“四，他們所看到的未來和秩序，會是相同的嗎？”

“再言，最古老的時代裡面，天庭出現。”

“你覺得四是用來輔助天帝的，還是制衡的？”

“又有幾人是站在天帝那裡的？”

“諸天仙神的道匯聚在一起，本就是極爲危險的存在，三清不出，唯獨位格和境界在四之上的那位可以鎮住這諸多大道和方向。”

“可是，玉皇大天尊祂……”

“艸！！！天尊！！！”

“天尊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白貓已經渾炸，心底驚駭，忽作人言大喊出來，連和某大黃牛一併喝酒時學來的妖族言語都喊了出來，而後看到太乙道人果然被打斷了言談，眸子落下，於是白貓子抖了抖，結結地道：“天，天尊這個層次的事，還是不要說的比較好。”

太乙道人溫和道：“吾本來也不打算再多說什麼了，今日說的已經夠多了。”

“天庭沒有你想的那般無趣，祂或許強大依舊，甚至於比起你想的還要強大森嚴。”

“但是卻不是那麼單純簡單的所在。”

“小道友，他日有緣，你我終會再見。”

他將那驚駭地炸了的白貓收起來，起看向年道人，詢問道：“最後一問。”

“今日我所說的，便是六界全貌嗎？”

“小友可猜猜看。”

言辭落下的時候，太乙道人轉離去了，數步之後，便已消失不見，剎那之間，九天之上出現道人，那白貓化作了九頭獅子，搖頭晃腦，臉上都齊齊驚駭，擡起頭詢問背上的道人，道：“這，天尊，您將這些東西告訴他，這，這……”

“無妨，你看他的樣子。”

“渾的劫氣，縱我不說，他也會查，此番已經牽扯出這許多的事。”

“提前告訴他，他會有防備，不至於隕落於某些事之中。”

“況且，我也是給他一條方向。”

“方向？”

九頭獅子搖頭晃腦，道：“天尊是說，最後說的那個問題嗎？”

“是。”

太乙救苦天尊淡淡道：“這個問題，本就沒有答案，如方纔之杯盞，有人見杯，有人見茶，有人見其價值幾何，有人見其原本不過只是泥土，又有人可見其本來虛無而已，萬事萬，從不曾有答案。”

“重要的也從不是答案，而是在尋找答案的道路上，所見之人，所經歷的事。”

“所經的挫敗，見到的世界，以及最終塑造的自我。”

“他已劫，雖我三清弟子，需承最大磨礪，縱死於道途之上，不可攙扶。”

“雖璞玉，不琢不大。”

“但是我行過他所在之路，稍微談論幾句，也可讓他自己一步步走出來，也不算過分。”

九頭獅子沉默許久，道：“他是上清門人麼？”

太乙救苦天尊道：“不清楚，看其氣機，有太上之氣度；而其行事劫，則是玉清之風範，可偏偏其掌握的大神通卻又是上清之法門，但是不管是誰，都是道途之上的同路人，本該如此。”

“今日一別，期他年，也可重逢。”

“希不隕滅於劫。”

……………………

龍子求活。

衆多地祇都覺得，以北極驅邪院的風格，必然將其斬去，但是這一次的，北極驅邪院竟然網開一面，但是這所謂的網開一面，卻是讓其餘的地祇筋骨都微痛，只覺得一說不出的森森寒意撲面而來，難以呼吸——

“摘去神職！封鎖地脈，承擔中州地脈殘留的煞氣流轉之職責。”

“每三日五道雷霆轟殺，每七日萬劍穿心之苦！”

“刑八百年後，可北極驅邪院爲戰將前鋒，斬妖除魔，殺滅妖邪，直至你此隕滅於殺戮之中，彼時縱死於刀兵之劫，無有轉世之餘地，也勿要討饒！”

有地祇的臉極難看。

“五雷轟頂，萬劍穿心。”

“持續八百年之後還要做炮灰去充到北極驅邪院和世上瘋魔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