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暴喝，雷霆奔走。

這一陣雷霆直順著地脈轟然擊落下來，奔走之中，竟是毫無損，直鎖定那山神邸，那中年男子懷中抱著一子，正放聲大笑，要飲酒，忽而手中的杯盞直接炸開，烈酒灑落滿懷，微微一怔，旋即便覺到一陣陣的地山搖，整個邸似乎都要被震得碎。

諸多的賓客一一地站起來，卻是站立不穩。

左搖右晃，皆摔倒下來。

剎那之間，只見到白閃過，熾烈無比，卻又死寂無聲，唯大恐怖浮現心頭。

玉，陶，酒一一地崩碎，其中灑落一地，諸多賓客似皆極驚懼，臉駭然之，人面白，員外面黃，皆落地一翻滾，竟然化作了些白狐，黃鼠狼之流，都是有些道行的，各種法門，了道門先天一炁這個層次。

雖是下乘，也已可變化人，有諸多不可思議之能。

有請仙法門，大多請得都是先天一炁，這個層次的妖仙。

但是此刻卻是軀劇震，都顯出原本形態。

上髮炸開，眼底恐懼之，伏在地上，不敢彈分毫。

雷霆震撼，以令諸妖邪顯行，扶正清氣，是爲【驚蟄】。

一道熾白泛青的雷霆轟然砸下。

直令這滿座賓客化作禽。

這個過程死寂無聲，卻尤其恐怖，足足數息之後，纔有滾滾無邊的霸道雷聲裹挾著道人聲音落下——

“玉節山神。”

聲音在這邸之中迴盪著，初時平和，如雲氣高而縹緲，旋即便如雷霆暴喝。

“滾出來！！！”

雷法！！

玉節山神心神巨震，肝膽裂，知道怕是有了不得的角，於是也顧不得這諸多的好友還被雷霆震了神魂，震得元炁都暫時間散開，化作了本彈不得，只得匆匆重整冠，喚來數名神將護法，又遣一人，速速前去靈妙山之中，尋找中州所在大慈大悲靈妙公！

便說此地禍事，自己醉酒闖下大禍也。

且求靈妙公速速前來！

且救命也，救命也！

如此一切妥當了，方纔以遁地之匆匆上前來。

卻並未見到什麼氣度威嚴的神將，天，也無地祇之中的公侯。

這山野俱寂，雷聲散去之時連山間空氣都變清新許多，而天雲海，四下安然，那神將似駭破肝膽，跌倒一旁站不起來，唯獨一年道人揹負劍匣，靜立於林間，如是而已。

玉節山神微怔，旋即立刻反應過來，匆匆上前。

上前狠狠一腳將旁邊的神將踹翻在地。

而後極恭敬極客氣地趨往前，道：“小神玉節，見過道長，見過道長。”

“都是這不爭氣的傢伙，竟然不告訴小神，有如此，如此之大的貴客前來，還將道長的丹藥給吞沒了，啊呀真是，實在是失禮！”

“是小神我下不嚴，倒是怠慢了道長，得罪，得罪。”

“這丹藥理所當然，歸原主，歸原主。”

他手袖口掏了掏，取出了齊無先前遞過來的丹藥。

恭恭敬敬地送回來。

裡面靈氣濃郁何止於數倍，已化作了頗爲昂貴的丹藥資材。

分明是行賄。

卻說是齊無給他的，現在只是在歸原主。

……………………

卻說這一邊玉節山神正努力拖延時間，等待自己的救兵速速過來，而靈妙山中，那位中州方圓，大聖大慈，聚雲靈妙公正自愁苦不已。

月餘之前，有年道人一炷香，斬斷了一名土地公心中的諸多雜念，爲其延壽三月，因而去尋那位年道人，可卻尋之不見，好不容易尋到了，卻似是因爲自己的禮數太薄，對面對自己拒而不見。

於是他便是回來，按照道門大真人之禮數準備禮和見面的規格。

可是好不容易準備好，再度前去那水雲鄉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了那年道人。

只在那村子裡面知到了一陣極純粹的道門神韻，知道自己怕是和一位了不得的真人肩而過，心中甚是憾嘆惋，今日裡正在靈妙山中飲苦酒，忽有人來稟報，說是有大事，讓人進來後，見到是一名神將。

靈妙公看了看，道：“你是玉節手底下的神將吧？”

“怎麼？他今日遣你來此，是有什麼事嗎？”

那神將一見靈妙公，就連忙跪倒在地，口中見禮之後，便是喊道救命。

說玉節山神有難，還請靈妙公前去一救。

靈妙公疑道：“玉節山神？是誰來尋他的麻煩？”

那神將臉一僵，不敢說出自家山神所作所爲，只是道：“咱們也不知道，我家山神大人在玉節山之中，戰戰兢兢，絕無半點的過錯，今日正邀請方圓千里諸府之中一些相的好友來府中小聚，正自歡飲，就聽得了外面有人砸門。”

“直以雷霆轟砸，把諸位賓客都震得狼狽不堪，我家山神大人外出應對此人。”

“暗中吩咐小將前來尋靈妙公你。”

靈妙公須訝異，聞言道：“這不是來挑釁我中州一脈地祇？”

可心中猶自還有五分不信，可雖如此，這樣的事他也是必須要理的，皺了皺眉，詢問道：“汝來此匆忙，可見到了那挑釁之人的模樣？”

“是男是，是何年紀，又作何打扮？”

神將恭敬回答道：“小將來此匆忙，只見大概模樣。”

“年約十六歲上下，穿藍道袍，白裳，揹著劍匣的道士模樣。”

他話音未落，那位靈妙公就已經神驟變：

“什麼？誰！！！”

神將一呆，這位靈妙公這樣的反應讓他的心臟都差一點跳出來。

旋即還不等那神將再說什麼，就看到靈妙公起，似極激，不小心撞得一側的桌椅翻到，茶水落在袖袍和襬上，也不在意，只直化作了一道流，匆匆奔出去，眨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唯獨這神將跪在這裡，忽似察覺到了什麼，面蒼白。

………………

玉節山下，齊無視線從那一壺靈丹妙藥上移開，神還是平和，和剛剛那種顯出的雷霆不同，只是認真詢問道：“可知魔氣逸散？”

“可知道有百姓死。”

“可知已經有地祇死去了？”

玉節山神的神稍微有些不自知，拱手回答道：“這，在下是山神，只負責的是地脈流轉，人間的事自然是給人間的朝堂來負責的，哈哈，這，這等事，和在下卻無半分關係啊！”

“怎麼了？聽道長所說，難不是又有魔氣逸散的事發生？”

“啊呀，那可真是大事了！”

他帶著笑容打著圓場，但是眼前年道人雙目幽深安靜，倒是讓他有些說不下去了，沉默了一下，又語氣頗爲正式地道：“道長可知道，當年人皇可是和天庭有過約定的，人間事由人間皇朝負責，而天庭只負責諸神事，再來，我地祇一脈，是歸於后土皇地祇娘娘。”

“和天庭本的關聯也是不大。”

“按照規矩，我地祇只需要負責調理地脈便可。”

“人間事，不需要手也不算是職。”

“再說了，人間之生老病死自有規律，那般事，就算是有妖魔滋生，那也是魔氣變化，是天庭的職責未曾做到位，和我又有什麼關係？！道長伱有本事去問那些不履職責的天神去的啊。”

“爲了那些凡人而去放棄三百年的壽命，冒著風險，和那些兇狠的妖魔廝殺，豈不是腦子長了個大包？”

“人都知道【千金之軀坐不垂堂】的道理。”

“咱們能不知道？”

“你可笑死我了。”

玉節山神一口氣地說出來，話語落下的時候才覺得不對。

面驟變。

自己竟然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

年道人左手起佛門神通，是他心通的變種，極好用。

詢問道：“地祇……”

“你原本是人，還是妖？”

玉節山神心中發苦。

這道士看上去年紀不大，怎麼這樣手段，竟然比起尋常的道長高出去不止一籌。

這都快要及得上那些真人了。

這不是什麼大的問題，也就回答道：“……后土皇地祇娘娘執掌天下山川湖海，爲四之第二位，於妖族地界的山川之神，多以妖族化生爲主；而在人族地界的，則有八以上，原本是人……”

“瞧道長說的，小神原本自然是人。”

年道人左手結佛門施無畏印，逆轉而用，詢問道：

“你是人，又是這裡的山神，爲何不救人？”

這一門印法正用，是以自己安寧平和的心去拂過蒼生的信心。

因爲【我】無畏，可使得【蒼生】如我，無所畏懼。

是以名之爲施捨無畏之印記。

逆轉而用的時候則是可以到他人心底最深最真實的，不會被欺騙。

年道人到了這玉節山神心中的詫異，不解，和一可笑的緒。

如是笑著回答道：“噫，道長好生奇怪。”

“吾者，神也！”

“他者，人也！”

“吾是神非人，豈能混爲一談？”

“爲救人而劫，卻壞我三百年的逍遙，豈不蠢貨？”

當玉節山神察覺到自己說了什麼的時候，臉上的神就已經極爲難看起來，他看到那年道人袖袍垂落，那雙平和的眼底如同天穹，卻帶了一悲憫，只是他一時間不知道這一悲憫是對於那些死去的人，還是對於他這個山神。

玉節山神嚨了，道：“吾乃地祇，乃是靈妙公敕令敕封的。”

“你，你怎麼可以我？”

“你只是道人，連人仙都不算，籍貫還不曾去了東王公那邊！也沒有消了死籍，便是有些法力，也只是個凡人，怎麼敢對我出手？！你對地祇出手，就是在挑釁后土皇地祇娘娘，是，是挑釁天庭，是挑釁四！”

年道人垂眸。

越發明白了中天北極驅邪院的存在必要。

他背後劍匣落地，右手按著劍匣，劍氣鳴嘯，左手五指微張開，雷霆奔走衍化，化作一令符，雷霆勾勒，化作中天北極驅邪院幾個大字，雷聲剛正霸道，轟然有如雷鳴，那年道人的袖袍都帶了三分熾烈。

玉節山神的神凝固，臉上有一大驚駭，神剎那失去一切。

只一瞬間跪倒在地，嗓音微：

“四直屬，監管三界鬼神。”

“中天北極……驅邪院？！”

印璽之上，雷霆暴起。

判齊無！

齊無五指握著這印璽，剎那之間似乎勾勒流，和天穹極高的星辰護印，剎那之間，這五雷判印上的雷霆奔走，直接擊打到了齊無的上，是道門的【神霄問心雷】，剎那之間雷霆剛正之聲轟鳴，似乎在叩問齊無的心

可是爲私人恩怨而起神通？！

否！

可是爲私人利益而判之？

否。

若是心中有邪意的人，或者說想要依仗北極驅邪的份胡作非爲的，就會直接被這【神霄雷】打得碎，形神俱滅，要宣判他人者，必須先要問心無愧，齊無通過五雷判印的問心雷，於是那雷纏繞在年上。

道袍之上原本的道門水雲紋之上，多出一層雷紋。

眸平和，髮梢的尾端散發出紫雷霆印痕，剩下的雷霆則是在齊無眉心糾纏，化作了一道豎著的天眼，注視著眼前的山神，明明是大白天，卻忽而變得雲陣陣，年道人詢問道：“可知魔氣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