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嬤嬤話音一落，后一眾仆人點頭如搗蒜，黎棲愣了下：“從前我在云溪，年節里家家戶戶都會養上一株桃花，寓意時來運轉，怎麼到晉安便了紅鸞星？”

“這……”

一時間大家都愣住了，紛紛朝世子爺去，如今擺在面前是兩個意思，您種了，要麼時來運轉，要麼紅鸞星。

黎棲見大家為難，也有些搖了，可惜方才剛規劃好的揚州園林，眼下直接卡在了寓意上，只好道：“那就算了……”

“照夫人的意思辦。”

忽然，趙赫延的話落了下來，住了黎棲的聲音，眾人一驚，不敢再多言半句。

就連黎棲也有些傻了，回頭看向趙赫延，就聽他道：“你要多大多高的，跟他們說好，別到時候隨意糊弄。”

眾人：瑟瑟發抖。

黎棲眉眼一彎：“謝謝夫君！”

等趙赫延回書房后，一芍戰戰兢兢地跟在夫人后清點四司六局送來的年貨，嬤嬤們那兒有長長的清單，不僅要黎棲對好數，還得記好哪一樣什麼用，弄混了意思就錯了。

好不容易歸整完，黎棲覺得是風俗這一塊就突破了的認知，讓一芍把人送走后，才歇了口氣。

“南北差異，但凡給你來點一樣的東西，那都不南北差異……”

“夫人喝口水。”

黎棲著肩，“水一會再喝，打探清楚了嗎？”

一芍點了點頭：“今日宮中的太監來送年節賞賜，并說了元宵那日宮中設宴，務府宴請的眷名單里有夫人的名字。”

黎棲端茶的手忽然抖了下——

“宮宴？！”

一芍張道：“夫人，這宮宴，您萬不可能推辭。”

黎棲眉頭微蹙：“這麼大的事，為何沒人告訴我，還得讓你去打聽？”

低聲自言，也就只有一個原因，看看扶蘇院門口守著的那幾位侍衛便知了，除了趙赫延，沒人敢攔住扶蘇院的消息，就是他不想讓自己知道的。

但若是不去，那便是抗旨。

黎棲手里端著的茶都不香了。

一芍垂眸：“左右還有些時日夠準備的，說不定到那日，世子就松口了。”

黎棲眼眸微瞇，歪了下頭看向一芍：“小丫頭，大家都對我瞞圣旨的消息，倒是你打聽出來了，想必是母親故意，讓我來說世子吧？”

一芍頓時張地跪下，“夫人，我……”

“好了。”

黎棲將扶起：“我又沒說你做錯了。”

一芍眼睛通紅：“今早夫人從書房里出來，氣得不輕，接著世子便吩咐所有人不得向您通傳半句。夫人也沒辦法……”

黎棲點了下頭：“所以，你不是世子的人，你是母親的人。難怪呢，不然你就應該月芍了，不好聽，像越來越，還是一芍吧。”

一芍聽不出黎棲心里是高興還是不樂意，只覺得自己完蛋了，夫人肯定對自己有芥——

“夫人，您的事，扶蘇院里的事，我都沒有告訴夫人，也不會來打探什麼，只要知道您跟世子相安無事便好了。”

黎棲手心托腮，指尖撥弄著桌上的紅穗，“明日除夕，還要一大早起來干活，今晚早點歇吧。”

一芍抿了抿，“我去給夫人燒水。”

黎棲“嗯”了聲，看著指尖上的紅紙發呆。

趙赫延為什麼不讓去參加宮宴啊，鎖是一回事，違抗圣旨又是一回事啊。

不過記得一芍講過，趙赫延年時有兩個好發小，一個是先皇已故太子，一個便是當今圣上。

這是關系好到能隨便拒絕，還是關系差到不相往來？

這個問題直到沐浴完都沒想明白，就見月歸推著趙赫延回來了，房門逋一打開，冷風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剛攏著狐裘出來，就聽趙赫延讓月歸出去。

門應聲而關，黎棲雙手揪著領，跟趙赫延對上了視線，咽了口水，“那個，夫君要我幫忙嗎……”

“不用。”

黎棲“嗯”了聲，果然客氣一下，他也不會當真。

只是剛轉屏風，步子驀地一頓，清瞳睜睜，下一瞬便往凈室跑去，此刻門已闔上，忙敲了敲，“夫君等等！”

不敢推門，畢竟昨日的膽子純屬緒沖，今日就有些難以啟齒，“你等等，瀾袍還沒吧？”

“了。”

黎棲瞳孔震驚，“你先穿上，我讓月歸重新換熱水，那浴桶里是……是我的！”

說完恨不得跑出去往雪地里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凈室里忽然響起水漬聲，落在耳邊不住的臉紅心跳，想沖進去把浴桶里的水全部倒掉……

“不用。”

低沉的嗓音從凈室門里傳出，黎棲是個節約之人，沒想到今日遇到比還節約的男人。

本來還想質問一番宮宴之事的，現在恨不得趕睡著，裝死算了。

偌大的拔步床聳起小小山包，黎棲背對著床外躺下，眼睛閉著，不能去想共浴一桶水算怎麼回事。

說趙赫延不嫌臟又不是，說他不講究又不是，若是讓洗他剩下的，一定覺得他是變態。

對，夫君怎麼有點變態潛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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