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棲垂眸抿了抿：“也許我有一萬個理由不該打人，但我只想讓他們知道，信口造不是零本的，哪怕是侯府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娘子，也能讓他們付出代價。”

聽到這話，祖母笑了笑，著的手腕道：“勁兒不是大的麼。”

黎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就聽祖母笑道：“不是要去掛寶碟麼，我讓小沙彌帶你去，一會就回齋堂用膳。”

等老夫人走了，一芍頓時松了口氣，小聲道：“夫人放心，老夫人定是信你的。”

黎棲踩在雪地上，方才那只狼狗見人多已經跑開了，抬頭看向不遠掛滿寶碟許愿的大榕樹，呵出的氣漫出白霧：“神仙跌落神壇，就有千上萬的野狗恨不得跑上來咬一口。”

一芍看著夫人眼里的凌厲，忽然說道：“夫人，如果有一人這般護著我，我做夢都會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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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亭西隅的游廊下，方才被黎棲砸了雪球的幾位公子哥正氣悶地踢了一角憑闌，“劉冶，你方才就這麼放過了，連句道歉都沒有，恐怕明日這晉安城傳的都是定遠侯府世子夫人肆無忌憚打人的笑話了！”

“沒錯，打的還是劉國公府的郎君！”

劉冶手中折扇翻轉，臉冷然：“你們道我不想出氣？舍妹尚未出嫁，趙赫延便給薛信送了三名貴妾，他們是掙了寵妻的名，可憐清越日日在家不敢出門，生怕被人后脊骨。”

“我看那定遠侯府的氣數也就這樣了，死了一個大郎，二郎也廢了，三郎不過是個前侍衛，天天在圣上眼皮底下不敢造次。就連遣遼史的護送軍隊，圣上都棄了定遠侯府，眼下還被彈劾，這小娘子哪兒來的底氣！”

幾位錦袍男子越說越氣憤，讓一個小子當眾打了臉，說出去還以為他們是怕了定遠侯府！

“那你們覺得，該如何？”

忽然，劉冶眸掃向眾人，就見其中一位形圓潤的白面公子挑了道眉，“裴俊，方才你一直沒說活，該到你出個主意了。”

裴俊坐到憑闌邊，雙手揣進袖中，一副富貴閑人的姿態：“對付一個子，這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麼。”

眾人讓他一點，眼里頓時多了幾分探究和興趣，裴俊“嘖”了聲，“要是還能惡心趙赫延，那真是最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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齋堂里，黎棲一見到祖母就徑直挨到邊上，笑嘻嘻地給倒茶，老夫人見臉便知寶碟扔得夠高了。

“明鏡寺的齋菜有幾道是江南風味，我特意跟廚房師父說了，給你備著。”

黎棲一聽，貓兒眼便睜亮起來，“謝謝祖母！”

趙老夫人生平見過無數人和風浪，像這般清干凈的眼睛卻是從未遇過，難怪佛道兩家的大師見了都說福厚，也只有仙野之地才養得出這般靈氣。

這會說話的功夫，沙彌們已經將致的齋菜奉上，黎棲聽著祖母小聲說的規矩，認真地先念了段經文，這才拿起筷子。

齋堂分男兩，此刻左室里，裴俊倚靠著憑幾，抬眼瞥見回來的小廝，等他放來一副飯菜時指節在桌上扣了兩下。

心下了然了。

香客的齋堂，黎棲把飯菜吃完的習慣倒了優勢，佛門節約清雅，但來往都是些權貴家眷，他們不好提要求，但主持見了黎娘子吃的碗碟，高興得當眾送了一株檀香小串，就在大家不解的目中，趁機表揚的儉德修行，說有佛緣，總之一頓夸贊聽得黎棲云里霧里，但齋堂里的香客都著頭皮地把飯菜都吃完了。

主持表示很滿意。

用過飯，一芍正要扶夫人起，卻見抬手著太，一旁的老夫人問道：“小棲怎麼了？”

黎棲晃了晃頭，“可能是吃太飽，犯困了。”

聽這話，老夫人笑了聲：“到底是太早起了，我讓寺里給你備一間廂房休息。”

就在黎棲走出齋堂時，心臟忽然往下墜空，步子驀地一頓，抬手捂上心頭，卻覺心跳開始驟然急促，沒來由的張連帶著都在加快。

“祖母……”

黎棲咬了咬牙，心里那不安愈加強烈，該不會是夫君有什麼事……

“您今日跟我一道回侯府麼？”

輕聲問了句。

老夫人似看出心里想什麼，笑道：“小棲是想早點回去？”

“嗯，我怕中午在這里睡下了，醒來便趕不及回城了……”

“祖母今日坐了兩個時辰馬車，再顛回去一副老骨頭都要散了，小棲若是沒事，不如在寺里過一夜再走，我已經同寺里說過讓人備好廂房……”

黎棲一聽，猛地搖頭，今早出門前，答應了趙赫延要早點回去。

老夫人見罷，只好吩咐家仆們看著夫人，見上了馬車才安心。

剛闔上車門，黎棲便撐不住靠在車墊上，一芍嚇了一跳：“夫人，您哪兒不舒服？”

黎棲捂著心臟，馬車顛簸起來，頭也開始暈了，“心跳得厲害……”

一芍忙給倒了熱茶：“夫人喝點水，這就回去了，沒事的。”

黎棲指尖抓著紫檀小串佛珠，心里念著經文讓自己心靜下來，方才也只是心悸一下，怎麼現在非但沒有緩和，額頭上的汗卻開始滲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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