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嫣羽一臉懵，弱弱道：“沒、沒人啊。”

    貝婧初可不信。

    “沒人你為什麽突然想出降？”

    “因為出降之後，就有自己的公主府了呀。”

    “寢宮雖然不小，但是哪兒有公主府大呀。”

    “伺候的人也才幾十個，但是出宮立府，就有扈從部曲千人，還有自己的家臣，不比在宮裏威風多了。”

    貝婧初：......

    好奇怪但樸實無華的理由。

    原來是想提升生活品質啊，貝婧初放心了，不是有不怕死的拐未年小公主就好。

    碎心的太子完全沒注意自己也沒及笄。

    貝嫣羽繼續晃胳膊。

    “長姊～你也知道在公主殿住和在東宮住的差別有多大～”

    “公主府的規格趕不上東宮，但是比現在爽多了～”

    “你什麽時候親啊，我等不及出降了～”

    貝嫣羽理直氣壯，非常理所當然道：“我就是恨嫁怎麽了！”

    “我才不管駙馬是誰呢，這小破宮殿我是一天也住不下去了！”

    其他弟妹在，貝婧初不好直說，悄悄和咬耳朵：“阿耶是不可能放你才及笄就出降的，你實在待不住了，還不如去找他鬧，纏著他讓你提前開府。”

    姊妹倆商量著，一點不管老父親的死活。

    夜深回東宮去，今夜耽誤得晚，但貝婧初沒法及時睡去了。

    醫館報，未病重了。

    自德州回來，他支了所有元氣，人基本就廢了。

    用各種昂貴的藥材，也隻能做個藥罐子吊著，盡力拉長他的壽命。

    貝婧初披著風霜去看他，進門就是一難聞的刺鼻藥味。

    他見著來人，拖著虛弱的子想撐起來。

    貝婧初快步上前，忙道：“躺下，不必多禮。”

    未現在隻是呼吸著，都經常氣。

    僅僅是活著，就像是用盡了全力。

    他說：“其實，暗衛沒用了到死這一段時日，並不是被待。”

    “隻是像殿下一樣，用各種珍稀藥材來吊一個廢人的命，太不劃算了。”

    “所以我們的命運是等死。”

    “得您垂青，多活了七年，我也將熬到頭了。”

    他的眼睛向不知名的暗。

    “他們應該都羨慕我，隻是您以後別這樣傻了，劃不來的。”

    安下他休息，貝婧初到偏側的一室歇著，問太醫：“撐不過今夜了嗎？”

    他這七年，每況愈下，如今更是將油盡燈枯。

    早就做好他將離去的準備了，隻是希遲一天，再遲一天。

    世上每日都有離世的人，隻是盼著不要到自己邊人這裏。

    他是想活下去的，知道。

    即使茍延殘，但他想活著。

    沈太醫回道：“倒不是窮途末路，隻是今夜很危險。”

    “但今夜如果撐過去了，那位郎君就能再活些時候。”

    貝婧初微微點頭，“有勞沈太醫了，這世上，也隻有你能替他延壽。”

    沈太醫還禮道：“殿下謬讚，聽吩咐行事罷了，臣惶恐。”

    “臣也隻是凡人，無法令枯木逢春。”

    貝婧初讓人好生照看著，回到自己的寢殿歇下，卻是輾轉反側，怎麽也不能睡。

    皓月也睡下了，貝婧初喚值夜的宮人：“去把雷念兒請來。”

    進來時披著甲胄，有些急著問：“出事了嗎？殿下為何夜半召臣。”

    貝婧初坐起來，團起被子把自己裹好，隻一個腦袋出來。

    “我睡不著，一個人躺著空落落的。”

    “念兒阿姊來陪我說說話。”

    貝婧初掀起一角小被子，拍拍床，分捂得暖暖的窩。

    雷念兒沒有一扭，下甲胄，和在一起。

    外麵的月也逐漸向西斜了，貝婧初慨：“子時過了，中秋也過了。”

    “不想回雷將軍的府上，你也可以自己開府，再挑一個自己喜歡的郎君。”

    “說不定，中秋就有意義了。”

    雷念兒順桿往上爬：“那你給我多放幾日休沐，否則我總是在東宮待著，哪裏能尋到自己喜歡的郎君？”

    那不行。

    貝婧初資本家屬上線，建議道：“其實，衛都是權貴子弟，出都不錯，退億萬步講，也勉勉強強和你門當戶對。”

    “你天天和他們一塊兒，就沒兩個看上眼的？”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雷念兒無語道：“我無法想象那群見了我，就和老鼠見了貓一樣的小子，為我丈夫的場景。”

    說完還不夠，又補了一句：“他們真的很慫。”

    “我覺得我不嚇人，他們膽子真的很小。”

    貝婧初打量昏暗月下的臉。

    極致濃麗的五，但是不做表的時候，那一個生人勿近。

    尤其是披著甲胄，拿著一桿長槍。

    殺氣每時每刻都在往外放。

    也就是貝婧初才了解，並沒有生氣，隻是單純的臉臭而已。

    啊，也確實不能想象念兒談的樣子。

    好像誰都不配。

    於是話題轉移到了別人的八卦上，兩人逐漸興起來，越聊越上頭。

    直到夜深得不行才睡去。

    晨起時，未那邊來報信。

    過去了。

    貝婧初放下了心。

    於是，許承晝眼睜睜看著雷念兒從太子的寢宮走出來。

    許承晝：......

    一會兒後，侍從拚命攔住他：“家令，家令您做什麽！”

    “我要揮刀自宮！”

    “憑什麽雷念兒可以上殿下的床！殿下是不是不喜歡男的！”

    “讓我自宮！”

    侍從大聲呼喊：“來人吶！家令瘋了！”

    他們湧上來攔著許承晝，不知是誰勸了一句：“家令，殿下也不喜歡太監啊。”

    許承晝冷靜了下來。

    他整整冠，除了頭發了些，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依舊細聲細氣的，文雅至極的樣子，拱手：“謝過諸位了，在下無事。”

    宮人們：......娘耶，這怎麽看都不像無事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