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聞祈比遲幾天回來，那天的天氣比以往更加燥熱，春與夏似乎失去了過渡的間隔，彼此膠粘在了一起。

半夜里江稚茵聽見被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手過去，旁邊空了大半。

臥室的門著一道隙，江稚茵翻下床，借著一點薄薄的月，視線從那道門里鉆了出去，看見聞祈正站在儲柜面前，拉開了屜。

因為視野昏暗，也看不太真切，只能瞇起眸子去辨別他的作，聽見拉屜的靜，然后是一點沙沙聲，像是從瓶子里倒出來什麼東西，被他嚼碎咽下。

倏地，聞祈似了眼皮看過來，手中作一頓，輕緩地把手里的藥瓶擱回去，然后把屜推進去。

“吵醒你了？”他嗓音泛著濃濃的啞意，像一把沙咽進了嚨。

江稚茵把門拉開得大了一點：“有點口，就醒了。”抬步走過去，“你剛剛在吃什麼？”

腳下踩著他被月拉長的影子，江稚茵打算手重新打開屜看一眼，但手剛出去就被聞祈握住、制止。

“沒什麼，吃了點康藥片。”他說，“有點冒，晚上不太舒服，起來又吃了一次藥。”

江稚茵沉默著，他就拉起的手往自己臉上放，先是讓的掌心著臉頰，復而又上他額頭，然后說：“沒騙你，溫都高了。”

這話確實不作假。

從掌心傳來的皮細膩溫，溫稍熱，連從他鼻腔噴灑出來的呼吸都帶了一熱意，打在江稚茵手側，讓不由自主了一下手指。

暮春季節的夜也滿是燥熱，的心像膨脹的氫氣球，逐漸升高、飛遠，思緒漫無目的，只得訕訕把手收回去，垂在側合住掌心。

江稚茵了下脖子：“不太嚴重的話，好好休息一下，我去倒水喝。”

聞祈含著極淡的笑意“嗯”了一聲，在趿拉著拖鞋轉的那一秒，又卸下了表，眉眼變得空，眼中無悲無喜，撇眼看了眼窗外。

海棠花已經不再開，居民樓外黑燈瞎火，只有夜鳥飛來。

“……”

平和的生活會輕而易舉磨掉人的意志力。

江稚茵起先還是井井有條的人，考試過后也變得丟三落四的，好不容易配了一把新鑰匙，結果坐在實驗室電腦前，一口袋，只掏出幾團紙巾來。

找遍了書包里里外外的夾層，也沒有看到鑰匙，只好給聞祈打了個電話，問他是不是有時間，去找他拿鑰匙，要回家取一些資料。

聞祈說他現在送過來。

大概十來分鐘以后，江稚茵收拾好東西，準備先回家取東西，聞祈依靠著門外的墻等，實驗室的學長學姐都側目看過去。

有稔的學姐直接拉著胳膊調侃：“厲害啊，才一年就上這麼帥的男朋友。”

“什麼啊。”另一個魏蔓的學姐拍拍的肩膀，“自己就很優秀，跟小江同學談才是福氣哈哈哈哈。”

江稚茵被倆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哎呦”了幾聲，急急把電腦裝進包里，拉上拉鏈。

剛剛還笑著的魏蔓慢慢降下角，想了想，還是開口：“我之前看你倆一起騎車回家，住一起了？”

江稚茵把包拎在手里，點了點頭，解釋著：“他宿舍關系不太好，就跟我搬到一起住了。”

魏蔓盯著看了幾秒，慢聲提醒：“我之前聽社團里的男生閑聊過，說他們院有個聾人怪咖，半夜不睡覺就一個人跑到走廊的窗戶那兒靠著吹風，誰跟他說話都不搭理，舍友覺得他跟一只鬼一樣，都不愿意跟這樣的沉男住一起，最后都申請換宿舍，搞到最后那間宿舍就只有他一個人。”

江稚茵眼睫抖了一下，似在沉思，魏蔓忙笑了幾聲：“當然，我說的這個不一定就是你男朋友，咱們學校還有多這樣的特殊學生的，我就是隨口跟你說說。”

“不過說真的。”拽著手腕的學姐抬眼看向門邊，“雖然他長得帥的，但你沒發現嗎？”

江稚茵：“發現什麼？”

學姐言又止：“你男朋友眼睛像蛇，看起來滿腹心機的。”

這話一落地，江稚茵下意識抬眼看過去，聞祈靠在門邊，狹長的雙眼輕瞇起來，似是判斷形，對上江稚茵探過去的視線以后，他又展現著溫和的笑意，薄輕抿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但你一盯著他，他就乖得不得了，好奇怪。”

魏蔓給了一手刀，將從江稚茵邊拉開，評論著：“微表學的課聽傻了吧，人家談得好好的，咱就支持鼓勵就好了，倒油了。現在不都喜歡化長相嗎？興許人家就是蛇系人長相。”

被拖開的學姐喏喏答是，轉做自己的事去了，魏蔓推了江稚茵一把，催著：“行了，跟我們在這兒嘮半天了，人都等你好久了，回去取資料吧，下午見啊。”

江稚茵背上單肩包，應了一聲，朝門外走去。

聞祈跟著一起下樓，走出實驗樓以后，外面日頭正高，炙烤大地，走出高樓的影子以后被直著，連眼睛都睜不開。

江稚茵跟他說：“你把鑰匙給我就行了，我回去拿個東西就得再回學校來。”

他顯得有些沉默，跟只隔著半米距離，漂亮的眉眼低垂著，只盯住地上的樹影，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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