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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月26號。 

 晴天。 

 我昨晚整理了許多東西，大到結婚戒指，小到床邊的拖鞋，都跟傅聿川有關。那雙拖鞋是我們去伊犁旅游的前一天，在商場超市買的。親子樣式，總共三雙，還有一雙給了傅。 

 我第一次收到禮，是傅聿川送的平板，背后鐫刻著我的名字。我之前還不知道六一兒節他為什麼要送我定制款的煙花，直到昨晚翻到一張時的舊照，是我拍父母與林在宅院里放煙火的照片。我才恍惚記起，我從前跟傅聿川吐槽了這件事。 

 我說過的話我會忘記，但是聽我說話的他不會忘。 

 我失眠了一整夜。 

 其實我大可以裝作沒聽見那些話，翻過這一頁。因為作為丈夫，他真的做到了無可挑剔的程度。繼續以夫妻的關系生活下去，未來的日子肯定不會差。他對婚姻足夠忠誠，是一個完伴。 

 可我開始較真。 

 不知道是跟自己過不去，還是跟傅聿川過不去。亦或是說，我在生氣，氣傅聿川不喜歡我。有時候我羨慕傅，他總是那麼容易滿足。而我就像干涸了幾千年的貧瘠壑，太貪婪，怎麼填都填不滿。 

 我還是有點不甘心。 

 我想聽傅聿川親口說一遍我們倆的關系。 

 …… 

 天空泛起魚肚白。 

 保時捷駛梨園的地上車庫，韓嫂在院門口接了宋衍之進門。 

 韓嫂一邊走一邊說：“宋醫生，先生臉不好，狀態也不對勁。我說不上來怎麼回事，但是我在梨園做了快六年的管家，頭一次見他這般模樣。昨天晚上凌晨一點左右回來的，進了屋也不上樓，就坐在一樓大廳里，今早我一起來見他還坐在那。會不會是工作太忙，又逢上阿爺出事，心里出現什麼疾病了？” 

 “林小姐在家嗎？” 

 “太太在的。” 

 “他們倆沒有見面說話嗎？” 

 “沒有呀，太太昨晚十點鐘就睡了，現在才早上七點半，還沒起床。我想著等會兒做好了早餐，再上樓的。” 

 宋衍之快步進了門。 

 直奔客廳。 

 目便是坐在歐式沙發上的傅聿川，他還穿著夜里在公司的那件襯衫，金框眼鏡很好地藏住了眼眸中的緒，偌大的廳里他就像年久失修的暗城堡中積了灰的古畫，孤僻冷漠。 

 宋衍之讓韓嫂繼續去做早餐了，待婦人走后，他才進了客廳。隔著一張茶幾，看向對面的傅聿川，以及對方旁那些與他格格不的卡通可的抱枕，還有一條白的毯，一看就是林淺的東西，常窩在沙發這邊玩。 

 宋衍之試探地說：“你是喜歡林淺的，不然昨天夜里在公司，怎麼會那麼生氣？氣得摔門，開著車就回家想跟解釋？” 

 “我知道傅的事讓你害怕了，你擔心你邊的人會落得傅的下場，步黎晚阿姨的后塵，所以你要把我們都摘干凈。” 

 “無所謂啊，我都活了二十八年，尤其是你發達之后，我到哪都報你的名刷你的卡，誰見著我都因為我有個厲害的哥們兒，而禮讓我幾分，京城醫院院長在我面前都跟我稱兄道弟呢，兄弟我已經是人上人了。” 

 “傅寒就更不用說了，當年若不是你收養他，六七歲的小流浪漢早就凍死在倫敦某個偏僻的角落，本活不到現在。齊景也是，我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怕死。只能你替我們撐腰，不準我們為你冒險，你也太霸權主義了傅總。” 

 “我和林小姐認識時間不長，不像了解傅寒齊景那樣了解。但是憑我的直覺，也是個膽大的人，直率豪爽有義氣，肯定也無條件站在你這邊。” 

 “韓嫂說你擱著坐了一夜，應該想通了。等會兒林淺睡醒下樓，你跟解釋一下醫院的事兒？我也不回倫敦醫院，傅寒也不去紐約分公司，齊景依然還是做你的特別行政助理。對了，你下個月就要過生日了呀，咱定個什麼地方嗨一下，給你整個驚喜生日禮。” 

 傅聿川沒有說話。 

 宋衍之張了張打算再說句什麼，兜里的手機響了。他接了這通京城出境民警專員打來的提醒電話，通話結束，他冷了臉看向傅聿川：“你把我在京城醫院的職位給撤了，讓警務通知我一周重新辦理簽證，不然就要被強制驅逐出境回倫敦？” 

 傅聿川：“嗯。” 

 像是猜到宋衍之會說什麼，傅聿川又加了一句：“京城全區不會有企業聘用你，你可以選擇再待一周，一周后被強制驅逐坐班機回倫敦。也可以選擇這幾日回去，我派人送你。” 

 宋衍之氣到發笑，“你腦子有病吧？” 

 罵他他也不生氣。 

 還是那副沒表的樣子。 

 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把宋衍之氣得夠嗆。他本以為讓傅聿川明白自己對林淺的心意，就能更改傅聿川的想法。 

 宋衍之站起，大步離開了客廳，走時只看了他一眼：“我明天就回倫敦，從今往后都不會再來京城。” 

 “我送你。” 

 “用不著，哪能勞您大駕。” 

 “飛機落地報個平安。” 

 “都割袍斷席了，誰跟你報平安？電話號碼刪了，以后別聯系我。” 

 宋衍之影很快就消失在廳里，外頭傳來保時捷呼嘯駛離的車聲，聽著車聲漸行漸遠，逐漸沒了尾音，傅聿川才看向對面沙發，摯友坐過的位置，應了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