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不知道“胭脂罰”的人，都能聽出來這不是尋常賞賜。

 世家一，榮辱與共，誰看不出來長公主這是要偏幫著新貴們置舊臣？

 后頭的勛貴們茶也不喝了，看向這邊，一個個朝自家夫人使眼。

 眾位夫人低下頭，余互瞥，終是下定決心跪下去。

 肅國公世子夫人宋氏恰好站在新貴舊臣之間，連老夫人都迫于形勢跪下去了，趁人不注意，悄悄挪去長公主后，努力彎下腰

 眾夫人：“長公主殿下……”

 臨安毫不慌，笑補一句，“求者先賞胭脂水。”

 沈圓圓忍不住好奇，問道：“長公主殿下，什麼是胭脂水？”

 “能讓人變好看的東西。”

 臨安著沈圓圓的小臉蛋，眼皮上抬，“拖遠些上妝，別嚇著我家永嘉小郡主。”

 藍小侍衛信手一招，帶刀侍衛上前拖人。

 那廂勛貴男人坐不住了，紛紛起。

 今日長公主要罰的不是安遠伯家，他們要護的也不是安遠伯家。

 “大夏禮儀之邦，長公主殿下隨意降罰，是否太過兒戲？”

 帶頭說話的是肅國公韓老公爺。

 肅國公韓家有從龍之功，但那是祖上，現任韓老公爺這輩子最大的功績，大抵便是將京中一眾老勛貴牢牢聯合在一起。

 臨安反問：“安遠伯夫人不敬郡主、背后出言侮辱王妃、誆騙本宮，目無尊卑、無禮在先，難道還‘賞’不得？”

 “前朝臣子敢公然頂撞帝王，尚且不懲，而今婦人之間的玩笑之語，卻要被冠無禮之名，當眾罰，敢問長公主殿下，如此執權，日后誰還敢在人前說話？”

 “難道長公主殿下希朝臣萬民都變啞嗎？”

 勛貴配合，你方言罷我出語，勛貴夫人默契，適時求。

 這是兼施，咄咄人。

 武將夫人們有心幫忙，實在找不出更大的帽子反回去，一個個干著急。

 文臣倒是很清楚如何應對，可他們既不贊同長公主隨意降罰的決定，也瞧不上這群吃皇糧不干實事的老勛貴，只在一旁抱手觀。

 “瞧見沒，勛貴不足懼，那才是咱們日后最大的阻力。”

 “一群老狐貍。”

 墨承影和沈雁歸來時不許通報，站在假山上，借著枝葉做掩，作壁上觀。

 文不上前，那些個清流眷，自然主遠離渾水，聚在另一。

 邊角偏僻之所，溫院使的夫人正在樹后為自己夫君整理冠。

 “走吧，去幫幫臨安，再等等，怕是要忍不住，連韓老公爺也一起拖下去掌了。”

 沈雁歸握著墨承影的手，二人下假山，繞至進門主路，緩步而來。

 “……長公主殿下若執意罰功臣之婦，寒臣子之心，那麼煩請長公主下令，一同罰臣等。”

 勛貴齊聲相迫：“請長公主同罰臣等！”

 啪、啪、啪、啪——

 眾臣后響起鼓掌聲，眾人狐疑，循聲后，登時變了臉——攝政王夫婦就站在后。

 眾人心驚，不知攝政王和王妃何時過來，聽到幾分。

 臨安朝沈圓圓使了個眼，沈圓圓立刻從臨安上下來，小小一只穿過人群奔向自己姐姐和姐夫。

 江佩蓉曉得圓圓的脾，但凡見到姐姐，便要沖過去求抱。

 可這畢竟是人前，還是百之前，只怕自家這個小丫頭失禮，又不敢出聲阻止，張的心都跟著揪了起來。

 沈圓圓和往常一樣，跑到沈雁歸邊，不同的是，雙膝跪地，聲氣道：

 “臣永嘉郡主參見攝政王、參見攝政王妃。”

 沈圓圓雙手疊放，磕了個頭，有模有樣。

 群臣得了這個榜樣，回過神來，跟著行禮。

 “微臣/臣婦參見攝政王、參見攝政王妃。”

 墨承影手拉起沈圓圓，看著面前百道：“本王久不在朝中，不知而今群臣如此齊心，真是大開眼界。”

 誰說別沒有優勢呢？

 男天生存在差異。

 明明攝政王和長公主，是同樣的不守規矩、同樣的不計后果，甚至長公主比攝政王還要顧及些禮數，可就因為長公主是子，群臣對再是俯首，總也帶了些傲慢，骨子里含著三分不服。

 哪怕被賜死，也無懼。

 但是對于攝政王，他們好像有種與生俱來的敬畏。

 墨承影這意味深長的一句夸獎，讓他們從心底里生出一寒意，個個低頭噤聲。

 臨安讓座，侍衛又添了一把雕花椅。

 攝政王夫婦一左一右牽著沈圓圓，穿過人群走向前。

 沈圓圓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翹頭履踢得高高的、步子也邁得大大的，高視闊步、昂首。

 沈雁歸坐下，瞧著跪在腳下的人，心補充一句：“群臣齊心，大夏之福。”

 不咸不淡的語氣，群臣的頭埋得更低了。

 “王爺，我方才聽聞有人提起——功臣之婦……”沈雁歸拿眼橫掃，故作思考道，“卻不知是哪位啊？”

 “今日這席宴，是君臣久別的喜宴，也是褒獎功臣的慶功宴，王爺，可莫要埋沒了功臣，寒了——臣子的心。”

 沈雁歸斜睨一眼，將方才那些人的話返回去。

 臨安聽了這話，忍不住往自家小嬸嬸邊站了站：這一年多被這群老臣氣得夠嗆，總算有人給自己撐腰了。

 “王爺您說是不是？”沈雁歸道。

 墨承影握著沈雁歸的手，“王妃思慮周全，既是功臣家眷，便主上前來，本王，重重有賞。”

 安遠伯的功績需要朝廷明言，或者至安遠伯本人已經回京，眼下哪里是安遠伯夫人能隨便說的，何況還記著兩年前的鞭子，怎敢在沈雁歸面前放肆？

 低頭不語。

 “王爺，我大夏子民以斂謙和為，主請賞，豈非有居功自傲的嫌疑？”沈雁歸目瞧向肅國公，“方才不知是哪位大臣慧眼？”

 肅國公裝傻不說話。

 “報——”

 太監歲安手里拿了一份奏呈，匆匆跑來，“王爺、王妃，前方八百里加急戰報。”

 攝政王夫婦作驚喜狀，墨承影手，“拿上前來！”

 他拆開瞧了眼早已知曉的容，歡喜道：“南褚小捷，孟叔淮拿下一城！”

 眾人瞧著王爺的臉，那是越看越高興，突然——眉頭一擰，仿佛看到不可置信的東西，只聽他小聲嘀咕一句：“安遠伯……”

 王爺是不敢相信林家也能立功吧？

 這下子安遠伯夫人和勛貴老臣都來了神。